波斯猫的尖叫刺破染坊寂静。燕无咎的弯刀钉在孟昭耳畔三寸,刀柄红绸拂过她颈侧朱砂痣。谢云湄的银护甲钳住猫儿后颈,茜色广袖扫落靛青染料,在孟昭嫁衣上泼出诡谲的蝶纹。
“三年前燕子矶沉船案,活下来的可不止漕工。”燕无咎扯下蒙面巾,疤痕像蜈蚣爬过眉骨,“孟姑娘的猫叼着窦家军残旗时,可曾梦见二十七具浮尸?”
柳照夜的算盘珠突然弹向染缸。青铜虎符从猫嘴跌落,正撞上孟昭腰间的双鱼玉坠。机括轻响,玉坠裂成两瓣,露出半张焦尾琴图纸——琴尾焦痕竟与三年前父亲焚琴的位置重合。
孟昭撕下半截嫁衣裹住图纸,赤足踩过满地靛青染料:“柳老板烧染缸的本事,倒是比裁衣手艺更精进。”
谢云湄的琴弦倏地缠住她脚踝,将她拽向蒸腾着热气的染锅:“妹妹这身嫁衣沾了毒血,姐姐替你煮锅新颜色?”
波斯猫突然窜上房梁,琉璃眼珠倒映着后窗一道青影。林惊鹊背着药篓翻身跃入,竹篓里窜出条碧绿小蛇,毒牙精准咬住猫尾。猫儿吃痛抽搐,竟从喉中呕出团浸血的丝帛,布料上斑驳的墨迹依稀是半幅燕子矶布防图。
“揽月楼养猫的法子,比药王谷炼蛊还邪性。”林惊鹊捏着蛇头轻笑,忽然将孟昭拽到染缸铜镜前,“瞧瞧你眼底的血丝——这猫薄荷里掺的醉仙散,可是会蚀人心智。”
柳照夜拨弄着金算盘珠,突然将孟昭推向沸腾的染锅。她踉跄间抓住他腰间银袋,指尖触到袋中硬物——竟是枚刻着「窦」字的军令牌!热浪掀翻染缸的瞬间,燕无咎的弯刀劈开蒸腾的雾气,刀锋擦过柳照夜的算盘,溅起的火星点燃了垂落的茜纱。
“漕运衙门的走狗也配提窦家军?”燕无咎的疤痕在蒸汽中狰狞扭动,刀尖挑起染缸底渗出的银块。孟昭瞥见银块底部的火漆印,竟是当朝户部的飞鹤纹——三日前她才在刺史府的礼单上见过同样纹样!
谢云湄的琴弦突然绷断,音浪震碎房梁垂落的红绸。纷扬纱幔中,林惊鹊的指尖划过孟昭腕间红痣,将一包药粉塞进她撕裂的袖口。油纸角焦黑的琴纹刺得她瞳孔骤缩——这正是父亲遗物焦尾琴的断弦纹路!
波斯猫的哀鸣穿透屋顶。天窗砸下的玄铁匣裂开缝隙,七颗琉璃猫眼滚落满地,每一颗瞳孔都嵌着血色的「漕」字。孟昭弯腰去捡时,谢云湄的银护甲忽然贴上她后腰,护甲内侧的倒刺勾破嫁衣,露出腰间新月状的旧疤。
“这道疤……”谢云湄的呼吸喷在她耳后,“三年前漓江沉船时,有个小丫头为抢虎符挨过一刀。”
黑暗中有双手将她拽向密室。松子香漫过鼻尖的刹那,柳照夜的算盘珠滚进她掌心,珠面余温烙着个「逃」字。染缸暗格渗出的朱红酒液蜿蜒成线,在青砖上汇成个残缺的「窦」字,与父亲战甲上的族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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