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老库寻匣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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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雨初歇的夜,空气里浮着铁锈味的潮湿。

苏蘅贴着侯府西墙根走,鞋尖碾过青石板上的水洼,发出细碎的响。

她摸了摸腰间用红绳系着的钥匙——是方才趁侯夫人去佛堂时,从妆匣最底层檀木盒里顺来的,指腹还沾着盒底沉水香的余温。

老库的门轴在她手下发出极轻的吱呀,霉味混着木料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摸出怀里的火折子,火星溅起的刹那,看清第三排木架上落着薄灰的檀木箱——箱面并蒂莲纹被虫蛀了半朵,和油纸上画的分毫不差。

手刚搭上箱盖,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好个伶俐的小东西。

冷笑像淬了毒的针,扎进耳膜。

苏蘅猛地转身,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

侯夫人披着墨绿绣凤披风站在门口,发间金步摇随着脚步轻颤,身后八个家丁举着火把,将老库照得亮如白昼。

五妹妹这是在找什么宝贝?侯夫人指尖绕着披风穗子,眼尾上挑的胭脂红得刺眼,你娘留下的那些破纸?

当年她跪在我房里求我别烧,我偏要看着她的眼泪滴在炭盆上——她突然笑出声,怎么,你当那几张破纸能救你?

我亲手把她埋进乱葬岗时,可没见那些纸显什么灵。

苏蘅退到木架旁,袖中匕首硌得手腕生疼。

她余光扫过门窗——不知何时已被钉上了木板,缝隙里漏进的风裹着雨气,吹得箱盖咔嗒轻响。

今日你娘的女儿,也要埋进乱葬岗。侯夫人抬了抬手,家丁们举着火把逼近,火光映得她眼白泛青,动手。

第一名家丁的手刚要抓过来,头顶突然传来咔嚓裂响。

瓦片碎成星子砸下来时,谢砚如鹤般掠入。

他月白长衫沾着雨珠,折扇唰地展开,扇骨间窜出幽蓝火焰,扫过之处,家丁们惊喊着后退,火把噼啪掉在地上。

侯夫人。他站在苏蘅身前,声音比老库的霉味更冷,莲心匣是上界封禁之物,擅动者当受劫火焚身。

侯夫人脚步踉跄,金步摇撞在门框上发出脆响:你...你不是清客!

我是谢砚。他折扇一合,蓝焰凝在扇尖,替上界看顾劫数的人。

苏蘅趁着混乱攥紧箱盖。

檀木在掌心沁出凉意,她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油纸,想起每世都在腕间灼痛的胎记——所有的碎片突然串成线。

她用力一掀,箱底躺着本染血的旧书,封皮上侯府私录四个字已经发黑,还有枚羊脂玉牌,刻着镇北军三字。

血书翻到第三页时,她的指尖在发抖。

运粮数目、接头暗号、边关守将的密信...每一行都浸着母亲的血。

原来当年母亲撞破侯府通敌,原来那夜的暴病,是侯夫人买通稳婆灌下的毒药。

走。谢砚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

苏蘅抬头,正看见侯夫人从鬓间拔出发簪,银尖泛着幽绿——是毒。

折扇再次展开时,蓝焰裹住毒簪,滋啦一声熔成银水。

谢砚拉着她往窗口跑,可刚到窗边,侯夫人的尖叫刺得耳膜生疼:苏蘅!

你娘根本不是苏老爷的妾室——你血脉里流的,是溯光体的血!

苏蘅脚步顿住。

腕间胎记像被火烫了,疼得她几乎握不住血书。

谢砚的手在她腕上收紧,带着她撞破窗纸跃出。

夜风卷着雨丝扑在脸上,她听见侯夫人的声音穿透夜色:溯光体...终究还是觉醒了

两人掠过演武场时,谢砚突然松了手。

苏蘅转身要问,却见他望着侯府方向皱眉:你先走,我去引开追兵。

谢砚——

拿着。他摘下腰间玉佩塞给她,去城南破庙等我。话音未落,人已往相反方向掠去,月白长衫在雨幕里淡成一片云。

苏蘅攥着玉佩狂奔,血书贴在胸口,还带着老库的霉味。

她绕过荷塘,穿过月洞门,雨停后的青石板泛着水光,映出她发白的脸。

转过最后一道回廊时,脚腕突然绊到什么——低头看,是块凸起的青苔,混着雨水滑溜溜的。

她蹲下身去扶,指尖触到青苔下的砖缝,竟有半截褪色的红绳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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