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戏台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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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元夜的风裹着桂花香扑进侯府戏台。

苏蘅坐在主位的红木圈椅里,指尖摩挲着椅面的云纹——老夫人特意让人撤了软垫,说是要“显一显东苑新主的气度”。

她抬眼望向前方,朱漆戏台上垂着鎏金流苏,红绸在穿堂风里翻卷如浪,《长生殿》的锣鼓点正敲得急。

“娘娘,这蜜饯儿是新得的姑苏蜜金橘。”丫鬟春桃端着青瓷碟过来,苏蘅却突然顿住要接的手。

檀香里混着极淡的硝磺气,像极了前世雪夜叛军营地的烟火——那时她躲在草垛后,看着信号弹炸开,映出“北境红”三个血字。

“春桃。”她声音发沉,“去后台问问,戏班可带了烟火彩头?”

春桃刚应了声“是”,眼角余光里就掠过一道青影。

谢砚正从后台飞檐掠过,月白广袖扫过廊下灯笼,指尖蓝焰明灭如鬼火。

他低头时发尾垂落,苏蘅瞥见他腕间有块淡红印记——像极了前世追杀她的“守劫使”烙印,当时那道灼痕在火把下泛着妖异的光。

西厢里,侯夫人捏着茶盏的手青筋暴起。

阿竹被吊在房梁上,脊背的血顺着青砖缝流成细蛇,却仍紧咬着牙不肯松口。

林妈妈撞开房门,鬓角的珍珠簪子歪到耳后:“夫人!方才见谢砚往戏台梁柱泼药酒,那味儿……像极了能化木的蚀骨散!”

“好个监察使。”侯夫人突然笑了,茶盏“咔”地裂成两半,“去把戏班的烟花换了,掺北境的黑火药。那贱人生在戏台上,便让她死在戏台上!”

戏台上,杨贵妃正唱到“君王掩面救不得”,金步摇在鬓边颤得人心慌。

苏蘅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那硝磺气突然浓了十倍。

她借扶鬓角的动作摸向袖中,老夫人赏的鎏金点翠簪子被她悄悄攥紧,簪尖淬着崔姨娘给的鹤顶红。

“小心!”

谢砚的声音混着炸雷般的轰鸣。

苏蘅只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被拽得向后仰去——方才坐的圈椅“轰”地炸成碎片,木屑擦着她耳尖飞过。

抬头时,戏台的彩棚已腾起冲天火光,《长生殿》的戏服烧得噼啪响,旦角的水袖成了火蛇,正往老夫人坐的暖阁窜。

“老夫人!”苏蘅扑过去,却见谢砚已如鬼魅般掠到暖阁前。

他折扇“唰”地展开,幽蓝火焰裹着气浪撞向火蛇,老夫人被他单手捞起,银丝攒珠的头面散了大半。

“小桃?”苏蘅拽住个正往后台跑的身影。

那旦角的面纱被烟火掀翻,露出崔姨娘房里最胆小的丫鬟小桃——此刻她眼眶通红,脖颈处有道青紫色勒痕,“是夫人逼我……说不烧了戏台,就要把姨娘发卖去北境窑子……”

“咔嚓!”

承重的梁柱发出断裂声。

苏蘅抬头,烧焦的木梁正往下坠,阴影里露出密密麻麻的引线——每根都浸过油,火星子顺着线往戏台夹层爬。

她刚要推小桃,后腰又被谢砚揽住,两人旋身避开坠梁,却撞进漫天飘落的信笺。

“苏姑娘!”

阿竹的声音像破风的箭。

他不知从哪冲出来,胸口插着半把匕首,血浸透了素色短打。

苏蘅接住他抛来的密信,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暗卫常年握刀的痕迹。

“东库井底……军需官名册……”他喉间涌出血沫,“夫人要拿小桃换北境军粮……我对不起崔姨娘……”

话音未落,阿竹的身体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苏蘅攥紧密信,血渍透过纸背渗到她掌心,像朵开败的红梅。

“走!”谢砚的声音发哑,他拽着苏蘅跃上廊顶,蓝焰在脚下烧出一片安全区。

火光里,侯夫人站在西厢台阶上,鬓边的翡翠步摇闪着冷光:“溯光体又如何?九世劫数,你终究要……”

“噗——”

赵护卫的长枪刺穿了她的咽喉。

老夫人被春桃扶着站在廊下,手里攥着块染血的玉佩——玄鸟纹在火光里泛着幽光,和苏蘅贴身的半块严丝合缝。

“这是……”老夫人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玉佩上,“我年轻时……和北境将军的定情物……”她浑浊的眼睛突然清明,“苏丫头,东库井底的青铜兵符……”

话音被夜风卷散。

苏蘅低头看怀里的密信,“东库井底”四个字被血浸透,像在她心口烙了个印。

远处更夫敲过三更,月光漫过侯府的飞檐,照见东院那口爬满青苔的老井——井沿的砖缝里,似乎有青铜的冷光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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