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罚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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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未明时的井边最是清冷,青苔泛着冷湿的绿意,碎瓦间还凝着昨夜的露水。

谢砚倚着井栏,喉间腥甜翻涌,他偏过头,蓝焰裹着血珠坠在青苔上,滋滋作响,像极了第七世北境战场的流萤——那时他抱着浑身是血的苏蘅,看流萤从死人堆里飞起来,照亮她染血的脸。

谢砚!

苏蘅的声音带着破空的风。

她跪坐在他身侧,指尖沾着咬破的血,将青铜兵符按进他掌心。

兵符上的血手印是前世北境叛军留下的,此刻正贴着他虎口发烫,像团要烧穿规则的火。

你教过我,世间万物皆有裂隙。她另一只手抚上他脖颈的锁链,半透明的光链立刻泛起刺目的白,天道的裂隙...我来撕。

谢砚喉间又涌出血沫,却在看到她眼底时突然笑了。

那些九世里零散的记忆突然清晰:第一世她是侯府庶女,被嫡姐推下井时,他是清客,隔着井沿递了根绳子;第三世她是医馆药童,瘟疫中背着药箱跑断腿,他是游方郎中,替她挡过暴民的棍棒;第七世她是乱军里的流民,他是将军,把最后半块炊饼塞给她时,说活着比什么都强。

蘅儿...他想抬手摸她发顶,锁链却猛地收紧,勒得后颈生疼,别硬撑,这是上界的罚

那上界的罚,也该尝尝被逆的滋味。苏蘅咬着唇,指尖在兵符上划出血线。

前世北境老将军教的阵术突然从记忆深处涌出来——那三天三夜的油灯下,老将军说破阵要找裂隙,就像人心会裂,天道也会。

她盯着锁链与兵符相触的地方,血线顺着纹路游走,竟在半空勾勒出半幅破阵图。

锁链突然剧烈震颤,谢砚脖颈的勒痕肉眼可见地淡了。

他望着掌心发烫的兵符,又望着她染血的指尖,喉间的蓝焰血珠突然凝住,像被抽走了根。

马蹄声!赵护卫的吆喝混着药箱碰撞声从东边传来。

他青衫上还沾着草屑,药箱撞在井栏上发出闷响,苏姑娘,我去药铺抓了止血散,可...可您额间...

苏蘅伸手摸向眉心,触到一片温热的凸起。

井边碎瓦映出她的影子——额间淡金色纹路如藤蔓舒展,从眉骨爬向鬓角,那是老夫人临终前攥着她手说的溯光体觉醒的征兆。

赵护卫喉结动了动,手从怀里摸出个红布包。

翡翠镯在晨雾里泛着幽光,老夫人咽气前攥着这个,说她对不起姑娘,说这东西或许能解天罚。他声音发颤,她最后说...她当年为了侯府,把您的生辰八字刻进了劫书。

劫书?苏蘅刚要接,井边野菊丛突然传来枝叶折断声。

她余光瞥见道灰影——是林妈妈!

她鬓角沾着草屑,腰间挂着采药篮,可袖中那抹寒芒,分明是淬了鹤顶红的银针。

小心!谢砚突然暴起。

天罚锁链在苏蘅血引下腾起蓝焰,化作长鞭唰地抽向林妈妈。

林妈妈撞在井壁上,银针当啷落地,采药篮里滚出半块发霉的炊饼,还有封沾着油渍的密信。

苏蘅蹲下身捡起密信,指尖刚碰到封口就觉一阵灼热——是玄鸟玉珏的气息!

她撕开信封,半片雕着玄鸟的玉珏掉出来,和昨夜在侯府密室找到的残片严丝合缝。

玄鸟玉珏...谢砚突然抬手,折扇唰地展开挡住赵护卫探寻的视线。

扇骨上苏蘅二字被血晕染得模糊,那镯子是老夫人替上界保管的,里面封着九世劫数的命簿。

远处传来子时的梆子声。

苏蘅将翡翠镯和玉珏并放在井栏上,两股气息相撞的刹那,天罚锁链突然暴涨三尺,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谢砚咬破舌尖,精血混着蓝焰喷向空中,苏蘅的血珠也飘起来,两团血光在半空交织,竟凝成八卦阵图。

锁链撞在阵图上,发出瓷器碎裂的声响,一寸寸断成星火。

谢砚的折扇突然咔嚓裂开,扇骨内侧守劫使三字褪成灰白,露出下面若隐若现的谢砚二字。

成了?苏蘅抓住他颤抖的手。

他掌心全是冷汗,却笑着摇头:锁链断了,可我的命簿...也乱了。

晨光漫过侯府废墟,照在苏蘅发间那枚胎发符上。

她捡起裂开的折扇,指尖触到扇骨内侧极细的刻痕——像是某种纹路的起始。

东苑密室的朱砂砚台还搁在案上,她得回去,得把翡翠镯的纹路重新描一遍,或许...能看见更深处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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