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蓝榜开杀

换源:

  是女帝,亲自拉着她前夫,把自己家的老账——贴出来给百姓看。

不是算别人。

是算自己。

凤仪宫,当天彻底闭门。

太后没露面,监正也没再出声。

有人说,她气得吐血,也有人说,她开始准备“宗亲保命册”。

但不管是真是假,至少这天,宫里没人敢出手撕政绩司的榜了。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

这张,是她女儿亲自贴的。

这不是问罪。

这是问心。

昭阳榜一贴,百姓安了,百官怵了,宗亲炸了。

凤仪宫三天没动静,可宁亲王府直接动了。

消息传得快,第三天清晨,宁亲王在城西设了个“东府议账会”,召集五位宗亲、两个世袭郡王、三个王府管账使,挂了个名头——

【审政自议】

说是“协同查账”,实则意思就是:

你李洵玉再贴下去,我们这群人就要联名——弹劾政绩司。

不是通过朝会。

是通过“王权联名”。

那天中午,东城贴出来一张“东议公告”,写得冠冕堂皇,头一句:

【政绩司行权太急,恐扰宗亲之本。】

【王府虽承祖命,不负国责,亦有独法。】

这几句一出,整座城东全知道了。

宁亲王,这是打算硬杠了。

他不去宫里吵,他不跟你女帝正面刚,他就在外头——以“亲王府”的名义,拉起一堆家账,说“政绩查不了我”。

而且他学聪明了。

他没说你查得错,他说你查得急。

你说你讲理,他说你没程序。

你说你抓错人,他说你没敬祖。

一顶“乱朝纲”的帽子,眼看着就要往李洵玉脑袋上砸。

政绩司内堂。

杜世清拿着那张“东议公告”快步进来,声音都有点发飘:“大人,宁亲王那边放话了,说再贴榜就要递‘藩属独账备查册’。”

“意思就是——以后他们王府的账,只给太常看,不给咱们看了。”

“还说要联名八王上折子,让您从政绩司下堂。”

“您现在要不要歇一歇?”

“要不——我帮您拖几天?”

李洵玉看完那公告,没生气,也没说“他们敢我就砍”。

他只是从桌上抽出一本卷宗,慢慢往桌上一放:

【东王书院账录·祭祀银调副卷】

“这本,查了多久了?”

杜世清咽了口口水:“快半年了。”

“账面写得特别工整,账也全,字也好,礼部都说这是‘亲王府账里最干净的一本’。”

“可我们对了一遍才发现——”

“他那书院,三年里修了五次礼堂,换了四次讲席,拨了六次‘民讲奖赏银’。”

“可那三年,书院一个学子都没出过京试。”

李洵玉点点头。

“你说他是不是人才?”

“这账抄得,连礼部都认。”

“讲得连户部都听不出破绽。”

“就这水平,他还敢设个‘议账会’?”

“那挺好。”

“明天,我们也开个会。”

“就在王府边上——贴块告示。”

“名字就叫——‘王府书院祭银诈拨案’。”

“我让他知道,账不在字上。”

“账,在死人身上。”

次日一早,政绩司贴出全城第一张“蓝榜”。

不是红底,不是黑字。

是蓝布银笔,写得一清二楚:

【王府书院祭银诈拨案】

【案号:亲账·乙二十】

【东藩亲王书院于天启六年至八年间,连续三次向礼部申请“祭礼宣讲补银”,每次五千至七千不等,合计拨银两万三千六百余两。

期间,书院未举行一场公开祭典,未出一人贡生,未录任何讲义实录。

账目由书院山长郑复之亲自审核,落款为“实修祭讲如律”。】

最后一行,用银笔写着:

【王府书账,不讲书,只讲银。】

这张蓝榜一贴,全京炸了。

比肃亲王的军演账还狠。

你说军银没花出去,百姓还能信你说是“战备”。

但你说你祭典没办,银花了两万多,这事谁信?

书院旁边的老百姓直接在门口挂了个纸牌:

【书院不讲书,专讲吃】

【山长下讲台,先补百姓银】

杜世清跑进李洵玉屋里,连门都顾不上敲:“大人!书院那边围了三百多人,说是要山长出来当场念礼!”

“宁亲王府那边更直接,今早已经上折子,说政绩司‘污蔑宗亲,煽动民愤’!”

“还说要请太后下旨——封政绩!”

李洵玉一边看卷宗,一边慢悠悠回了句:“请她下。”

“她现在要真敢出旨封政绩司,那才是自己给我送刀。”

“你记不记得我们现在是什么编制?”

杜世清一愣:“昭阳直隶。”

“对。”李洵玉抬起头,“是她女儿亲批的。”

“你说她是保她老脸,还是保她女儿的位子?”

“现在她不动还好,她要一动——我直接把先帝那笔‘南陵修道银’翻出来。”

“就问她一句——她那年,是不是亲签了‘陵道私修批’?”

杜世清吓一跳:“您……您这真是一步都不回头啊?”

“我都贴她女儿的账了。”李洵玉起身,“还要什么回头?”

“现在是他们跪下来求我们别再贴,不是我们跪着求他们看账。”

“这一局,我不是杀人。”

“我是——让账说话。”

东城,宁亲王府。

“蓝榜”贴出的第二天,山长郑复之被扣在书院后堂,连饭都没吃。

宁亲王亲自坐镇,一张脸黑得能刮墨:“你不是说账抄得没问题?!”

“礼部都给你批了你还出这事?!”

郑复之快哭了:“王爷,那三笔银子,是礼部那边主动说可以拨的,是他们按祭典年历定的,说只要写个流程就行……”

“我、我是真没办法啊,可我也没敢贪,银子都走账回了府里,我就收了一笔抄录费……”

“收了多少?”

“一百两。”

“你这命就值一百两?”

“王爷饶命,我真不是贪的……”

宁亲王一拍桌:“现在不是你贪不贪的问题,是那姓李的——已经把我账贴出来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他要是在京里把我账贴穿,那封爵以后就不归太常,是归他政绩!”

“你让我以后怎么混?!”

当天下午,昭阳殿传来一道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