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猛地回头!
只见一层入口附近,一辆通体漆黑、如同钢铁怪兽般的重型改装越野车,蛮横地撞开了几台堆放在入口附近的废弃服务器机柜!钢铁扭曲,零件四溅!车头狰狞的保险杠在幽暗光线下闪着寒光!引擎盖下,狂暴的V8引擎如同野兽般咆哮着!
越野车没有丝毫停顿,巨大的轮胎碾压过地上的金属碎片,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它像一头闯入瓷器店的疯牛,在相对开阔的一层空间里横冲直撞,粗暴地逼开人群和摊位,车灯如同探照灯般疯狂扫视着!目标明确地…朝着通往二、三层的廊桥方向冲来!
是冲他来的!衔尾蛇的人!他们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直接开车强闯“暗河”?!
叶凡的心脏几乎停跳!他猛地看向夜莺!
夜莺已经重新低下了头,兜帽的阴影完全遮住了他的脸,仿佛刚才的一切对话和骚动都与他无关。只有他那双苍白的手,依旧安静地放在旋转的沙盘旁。
“交易结束。”夜莺平淡的声音响起,如同最后的宣判。
叶凡抓起台面上的怀表,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着与那辆钢铁怪兽相反方向的、更深处的管道迷宫狂奔而去!
身后,引擎的咆哮声如同死神的咆哮,越来越近!沉重的车身撞击金属结构的巨响、惊恐的尖叫、愤怒的咒骂、还有某种武器上膛的“咔嚓”声…瞬间将冰冷的“暗河”点燃成了一锅沸腾的死亡之汤!
引擎的咆哮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嘶吼,在幽闭的地下车库里疯狂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刺鼻的轮胎橡胶烧灼味混杂着浓烈的汽油味和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叶凡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水泥承重柱,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左臂伤口撕裂般的剧痛。冷汗混合着灰尘,顺着额角滑下,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辛辣的刺痛。
就在几秒钟前,那辆如同地狱战车般的黑色改装越野,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一头狠狠撞在了他藏身的水泥柱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车库似乎都颤抖了一下!碎裂的玻璃、扭曲的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四溅飞射!叶凡甚至能感觉到那灼热的引擎废气喷在脸上的触感!
千钧一发之际,是苏晴!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侧方,以惊人的爆发力将他从越野车碾过的路径上狠狠推开!叶凡撞在柱子上,而苏晴则被撞击的余波掀飞,重重摔在几米外一辆轿车的引擎盖上,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此刻,那辆撞得车头塌陷、引擎盖扭曲翘起、冒着滚滚黑烟的越野车,如同瘫痪的钢铁巨兽,卡在承重柱前。驾驶室一片狼藉,安全气囊爆开,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面罩的身影歪倒在方向盘上,生死不明。短暂的死寂后,远处传来了模糊的警笛声——这里的动静太大了。
“你…怎么样?”叶凡强忍着眩晕和剧痛,挣扎着挪到苏晴身边。车库顶棚昏暗的应急灯光下,苏晴的脸色苍白,额角有一块明显的擦伤,正渗出细密的血珠。她紧咬着下唇,显然摔得不轻,但眼神依旧锐利,挣扎着想坐起来。
“死不了。”苏晴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痛楚,她推开叶凡试图搀扶的手,自己扶着引擎盖边缘,艰难地站起身,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狼藉的现场和远处闪烁的警灯,“这里不能待了!警察马上到!跟我走!”
她动作有些踉跄,但步伐依旧坚定,朝着车库一个不起眼的消防通道快步走去。叶凡看了一眼那辆报废的越野车和里面的袭击者,又看了一眼苏晴略显狼狈却依旧挺拔的背影,眼神复杂。刚才那舍身一推…是真实的吗?还是…为了获取他更深的信任?
疑虑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旧怀表,冰凉的触感带来一丝诡异的平静。他不再犹豫,快步跟上苏晴。
穿过狭窄、堆满杂物的消防通道,推开一扇沉重的防火门,喧嚣的市声瞬间涌入耳中。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苏晴带着叶凡迅速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后巷,七弯八绕,最终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挂着“歇业”牌子的咖啡馆后门。
门内是咖啡馆的后厨,弥漫着咖啡豆和洗涤剂的味道。苏晴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她反锁好门,靠在冰冷的金属操作台上,长长吁了一口气,额角的伤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醒目。
“这里是…?”叶凡打量着四周。
“一个安全屋。暂时的。”苏晴的声音依旧带着痛楚后的沙哑,她从旁边的急救箱里翻出消毒棉和纱布,对着墙上挂着的、布满油污的小镜子,熟练地处理着自己额角的伤口,动作干净利落,丝毫看不出律师的矜持,反而更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叶凡的目光落在她因为处理伤口而卷起袖子的左小臂上。那里,除了几道新鲜的擦伤淤青,皮肤光洁,并没有任何纹身的痕迹。
“刚才…谢谢你。”叶凡开口,声音低沉。他需要试探。
苏晴处理伤口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回头,镜子里映出她半边平静的侧脸:“职责所在。保护委托人的安全,是律师的基本义务。更何况,”她转过身,正对着叶凡,眼神坦然而直接,“你现在是我洗刷冤屈、查明陈默死因的唯一线索。你死了,我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理由充分,逻辑清晰。律师的职责,利益的捆绑。滴水不漏。
“那些是什么人?”叶凡追问,紧盯着她的眼睛,“衔尾蛇?他们为什么非要杀我?”
“衔尾蛇?”苏晴微微蹙眉,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那是什么?一个组织?还是代号?”她的反应自然,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追杀你的人,显然和栽赃你的人是一伙的。他们不想让你活过七天,更不想让你找回记忆。这说明,你的记忆里,有他们致命的秘密。”她分析得条理清晰,目光再次落到叶凡缠着破布条、隐隐渗血的左臂上,“你的伤需要重新处理。这里条件有限,但总比感染强。”
她不再多问,从急救箱里拿出干净的纱布、碘伏和绷带,示意叶凡坐下。
叶凡沉默地坐到一张旧木凳上,伸出受伤的左臂。苏晴半蹲下来,小心翼翼地解开那被血污和灰尘浸透的破布条。动作轻柔而专业,消毒时碘伏带来的刺痛让叶凡肌肉微微绷紧。
“忍着点。”苏晴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叶凡垂着眼,看着她专注处理伤口的侧脸。她的睫毛很长,鼻梁挺直,额角那块新包扎的纱布让她平添了几分脆弱感。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纹身…如果不是在“暗河”亲眼所见…他几乎要再次相信这张看似真诚、专业、甚至带着关切的脸。
“陆铭那边…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苏晴一边包扎,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深度记忆回溯(DMR),风险很大,但可能是你唯一的出路。”
“后天下午。”叶凡简短地回答,目光却落在苏晴因为半蹲而垂下的领口边缘。刚才在车库剧烈的拉扯和摔倒,她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似乎松脱了,领口微微敞开。
“后天…”苏晴包扎的动作很稳,打了一个利落的结,“时间很紧。你需要尽快做出决定,是否签字。另外…”她抬起头,刚想说什么,目光却恰好撞上叶凡的视线。
叶凡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收缩!
苏晴似乎并未察觉自己领口的状况。就在她抬头的瞬间,叶凡的目光穿透那微微敞开的领口,落在了她左侧锁骨下方、靠近肩窝的位置!
那里的皮肤白皙光滑。但就在靠近内衣肩带边缘的地方,一道极其细微、颜色很淡、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疤痕下方——赫然烙印着一个微缩的、线条极其精细的青黑色图案!
那图案太小,太隐蔽,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难以辨认。但叶凡的视力在高度紧张下变得异常敏锐,他绝不会认错!
那是一条首尾相衔、构成一个扭曲圆环的蛇!衔尾蛇!与他昨夜在废弃仓库袭击者手臂上看到的纹身,一模一样!只是更小,更隐蔽,像是某种…身份的烙印!
巨大的寒意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叶凡的四肢百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汹涌而来!
在“暗河”通道入口,他隔着袋子看到那个微缩标记时的惊骇怀疑,此刻被冰冷的现实彻底证实!苏晴!他的律师!他以为的救命稻草!竟然真的是衔尾蛇组织的人!那舍身一推…是苦肉计?是为了更深地获取他的信任?她所做的一切,引导他调查,甚至建议他接受陆铭的DMR…都只是为了将他更快地送入虎口?!
叶凡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他死死盯着那个微缩的纹身,眼神里的震惊、愤怒、被背叛的寒意几乎要喷涌而出!
苏晴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叶凡目光的异样和他情绪的剧烈波动。她顺着叶凡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领口。当她看到那微微敞开的领口和下方若隐若现的纹身时,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比纸还要苍白!那双一直冷静锐利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闪过巨大的惊慌和…一丝绝望?
她猛地抬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领口,动作快得近乎狼狈!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拉开了与叶凡的距离。
空气仿佛凝固了。后厨里只剩下冰箱压缩机低沉的嗡鸣。昏暗的光线中,两人四目相对。叶凡的眼神冰冷刺骨,充满了被欺骗的怒火和杀意。苏晴的眼神则复杂到了极点——惊慌、恐惧、愧疚、挣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叶凡…你听我解释…”苏晴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与条理。
“解释?”叶凡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气,“解释你为什么会有衔尾蛇的纹身?解释你为什么在‘暗河’要误导我?解释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帮我,还是为了把我交给陆铭,或者…赵天雄?!”
“赵天雄?”苏晴听到这个名字,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带着剧毒,“你…你怎么知道赵天雄?!”
她的反应太过剧烈,完全不像是伪装。叶凡心中的疑虑如同风暴般翻涌。她害怕赵天雄?为什么?
“夜莺告诉我的。”叶凡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迷宫计划’的金主,新星慈善基金会的幕后掌控者。洗清我嫌疑的证据,可能就在他的‘账簿’里。怎么?这个情报,也在你们组织的计划之内?方便引我上钩?”
“账簿…”苏晴喃喃重复着,捂紧领口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她看着叶凡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怀疑,眼神剧烈地挣扎着。几秒钟的沉默,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后巷隐约传来警笛远去的声响。
终于,苏晴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松开了捂着领口的手。她没有试图再去遮掩那个纹身,反而像是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她靠在冰冷的金属操作台上,身体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深切的…悲哀。
“叶凡,”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承认…我手臂上的,是衔尾蛇的标记。”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攒勇气,迎上叶凡冰冷的目光:
“但你想过没有…如果我真的想害你,在车库,我为什么要推开你?让你被那辆车撞死,不是更干净利落?一了百了吗?”
叶凡的眼神微微一动。这个疑问,同样在他心中盘旋。
“因为…”苏晴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眼圈微微发红,这在她身上是极其罕见的脆弱,“因为陈默…是我的爱人。”
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无声地从苍白的脸颊滑落。
“他不仅是我的线人…更是我唯一爱过的人。他死在了‘迷宫计划’的阴谋里…死在了赵天雄和陆铭的手上!”
她猛地睁开眼,泪水模糊了视线,但眼神却燃烧着刻骨的仇恨和痛苦!
“我接近你,最初确实带着组织的任务…监视你,引导你,确保‘钥匙’最终回到他们手中…”她看着叶凡,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愧疚,“但我更想利用你!利用你作为‘Zero’的身份,作为唯一可能接触到核心秘密的人…找出陈默死亡的真相!找出能彻底摧毁‘迷宫’、扳倒赵天雄的铁证!”
“我手臂上的纹身…”她低头,看着那个微缩的衔尾蛇标记,声音充满了厌恶和无力,“是烙印。是加入组织时被迫烙下的…耻辱和枷锁。我无时无刻不想摆脱它,摆脱他们!但我做不到…他们用陈默留下的东西威胁我…用我唯一的亲人威胁我…”她的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叶凡!苏晴的眼泪、她的痛苦、她对陈默的爱、对赵天雄的恨…看起来如此真实!如果这是表演,那她绝对是影后级别!
但是…纹身是真的。衔尾蛇的追杀是真的。陆铭和赵天雄的关联也是真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叶凡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份杀意已经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警惕和审视,“相信一个衔尾蛇的成员,会背叛组织,帮我?”
“因为我们都想报仇!都想活下去!”苏晴擦掉眼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陈默死前,已经拿到了部分关于‘账簿’的关键线索!他把它藏起来了!藏在一个只有我和他知道的地方!”
她上前一步,不顾叶凡的戒备,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匕首:
“赵天雄的‘账簿’,不仅仅记录着‘迷宫计划’的非法资金流向!更记录着他利用基金会洗钱、贿赂、甚至…清除异己的所有肮脏交易!其中,很可能就包括能直接证明你案发时不在场、洗刷你杀人罪名的原始记录!以及…指向真正凶手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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