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尖锐的指甲刺进柔软掌心的刺痛,那疼痛仿佛是现实的提醒,让她在这诡异的情境中保持着一丝清醒。
山谷里的梵唱声像根细针,正顺着她的耳道往脑子里钻,每一声“嗡”鸣都撞得太阳穴发涨,那梵唱声好似来自遥远的天际,带着一种神秘而又阴森的力量,在空气中回荡,钻进她的每一个毛孔。
顾承的手还扣在她后颈,凉得像块冰,却压不住她皮肤下窜动的热——那是玉珏在烧,云纹里渗出的金光正透过衣料,在她心口烙出个发烫的印子,她能感觉到那股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她的肌肤灼伤。
“血月碑。”她重复这三个字,喉咙发紧,声音在静谧的山谷中显得格外干涩。
前一晚在村长家翻到的旧账册突然在脑海里翻涌:“苍梧山有碑,血月现则碑鸣,鸣则九重天绝。”原来老人们说的“绝”不是门派覆灭,是这碑本身就是个活的咒。
赵四的柴刀“当啷”掉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在山谷中回荡,惊起了几只栖息在树上的鸟儿。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裤脚蹭过带刺的野荆也浑然不觉,脸上的皱纹全纠在一起,粗糙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沧桑:“我就说这谷邪性!上个月王老二家的牛跑进来,隔天在碑前发现的——浑身血都被抽干了,眼睛还睁着,直勾勾盯着碑上字!”他突然抓住林昭昭的手腕,指甲盖泛着青白,那冰冷的触感让林昭昭不禁打了个寒颤:“昭昭姑娘,咱听顾先生的,现在就——”
“等等。”林昭昭打断他。
她盯着石碑下的青苔,那里有半枚模糊的脚印,鞋跟处压着片碎瓷——和昨天在祠堂后墙捡到的残片纹路一模一样,那青苔在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仿佛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周砚的梅花印还刻在松树上,而小梅的声音又从碑后飘来,甜腻得像浸了蜜的毒:“昭昭姐,你看这碑上的花,和你剧本杀店里那本《九重天秘闻》封皮上的,是不是很像?”
顾承的手指在她后颈轻轻一按,那轻柔的动作却仿佛带着千斤的力量。
她转头,正撞进他深潭般的眼睛里,那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你记不记得,上周在考古社库房,我给你看的唐代《苍梧山志》残卷?”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碎了空气里的某种东西,那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呢喃,“上面写‘血月碑藏九重天根,非本门血脉不可启’。”
林昭昭的呼吸陡然一滞,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突然加快。
她摸向怀里的青铜剑,剑鞘上的云纹正随着心跳起伏,烫得掌心发红,那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她的手掌灼伤。
这是父亲说的“祖传信物”,是母亲临终前塞进她襁褓的“平安符”,原来从一开始,它就在等——等真正的“本门血脉”来唤醒。
“赵叔,帮我清理碑底的藤蔓。”她松开顾承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小梅,去捡些干树枝,我需要火光。”
赵四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
他弯腰捡起柴刀,刀刃刮过地面时擦出火星,惊得几只山雀扑棱棱飞向天空,那火星在黑暗中闪烁,仿佛是生命的微弱光芒。
小梅却没动。
林昭昭侧头,看见那小姑娘正盯着石碑上的刻痕,月光般的小脸在雾气里忽明忽暗,嘴角勾起个诡异的弧度——像极了周砚上次帮她调试剧本灯光时,盯着机关盒的神情,那雾气在月光下缭绕,让小梅的身影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小梅?”林昭昭喊了一声。
“哎!”小姑娘猛地回头,发辫上的野花跟着晃了晃,那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我这就去!”她跑向山涧边的枯树,裙摆扫过石碑基座时,林昭昭瞥见她脚边有片反光——是块带齿痕的碎玉,和顾承总戴在颈间的守界人信物纹路相似。
顾承已经走到碑前。
他伸手触碰刻痕,指尖刚沾到石面,整个人突然震了震,那冰冷的石面触感让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林昭昭看见他喉结滚动,眼底闪过极淡的金芒,像是某种封印在松动:“这些符文不是刻上去的,是血渗进去的。”他转头看她,“每道纹路里都锁着活人的魂。”
林昭昭的“阴阳眼”在这一刻不受控地睁开。
无数道半透明的影子从石碑里涌出来,是九重天的弟子,他们穿着月白长衫,手腕上系着和她剧本杀道具一模一样的银铃,那银铃在风中轻轻作响,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有人在哭,有人在念咒,有人用匕首划破指尖,鲜血滴在碑上,汇成文殊院老主持说的“万魂引”阵图——和她在现代教室后墙看到的神秘符号,分毫不差,那鲜血滴落在碑上的声音,仿佛是生命消逝的悲歌。
“昭昭!”顾承突然拽住她胳膊。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贴到了碑前,指尖几乎要碰到“血月碑”三个字,那冰冷的石碑触感让她的指尖一阵发麻。
青铜剑在鞘中震动,发出清越的嗡鸣,像在应和那些影子的哭嚎,那嗡鸣声响彻山谷,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
“是阵眼。”她脱口而出。
祠堂的禁术图、教室的符号、剧本杀里她随手画的机关,此刻在脑子里连成线,“血月碑是九重天禁术的核心阵眼,用弟子的血养魂,用活人的魂引...引什么?”
顾承的拇指摩挲她手腕的脉门,像是在确认她还活着:“引两界通道。周砚之前偷的古籍残页里,有半段《逆命书》——”
“——‘血月当空,碑启魂动,两界归一,逆命者生’。”林昭昭接完后半句,后背沁出冷汗,那冷汗顺着她的脊背滑落,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原来周砚说的“颠覆两界秩序”不是疯话,他要的是用九重天的血魂做钥匙,把古代和现代焊成一个世界。
赵四突然低呼一声。
林昭昭转头,看见他用柴刀挑开最后一丛藤蔓,露出碑底一行极小的刻字:“三击离火,阵门自开。”
“离火是九重天的护山诀。”顾承的声音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像是压了百年的枷锁终于裂开道缝,“我从前...我是说,九重天的少宫主,他的佩剑叫离火。”
林昭昭盯着他,第一次在这张总是带笑的脸上看见脆弱,那脆弱的神情让她的心微微一紧。
她伸手握住他微凉的指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然后转向赵四,“赵叔,麻烦你用刀背敲这三个位置。”她指着刻字旁的三个凹点,“先左,再右,最后中间。”
青铜剑突然“铮”地出鞘,那清脆的出鞘声在山谷中回荡。
林昭昭没反应过来,剑已经自己飞到碑前,剑尖依次点在三个凹点上。
石屑纷飞中,石碑发出闷响,缓缓向一侧移动,露出后面黑黢黢的洞穴,山谷中的梵唱声随着他们靠近洞穴入口渐渐微弱,取而代之的是洞穴里吹出的阴冷潮湿的风,带着股腐朽的气息,仿佛是从久远的过去渗透出来的。
“昭昭姐你看!”小梅举着枯枝跑回来,火光映得她眼睛发亮,那温暖的火光在黑暗中跳跃,给人一种希望的感觉,“里面有光!”
林昭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进去,果然有幽蓝的光从洞穴深处漫出来,像极了现代实验室里检测古籍时用的荧光试剂——那是用来显影密文的,那幽蓝的光在洞穴中闪烁,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她摸出背包里的强光手电,光束扫过洞壁,照出密密麻麻的划痕:“是机关。”她转头对顾承笑,“和我设计的实景本里的陷阱差不多,不过...更要命。”
顾承没笑。
他盯着小梅手里的枯枝,火光在他镜片上投下阴影:“小梅,把火把给我。”
小姑娘愣了愣,还是递过去。
顾承借着火光看她的手——腕间有道淡红的勒痕,和周砚上次被系统侵蚀时,手腕上的黑纹位置一模一样,那勒痕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洞穴里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林昭昭的发梢被吹得向后扬起,手电光扫过洞底,照见一串湿脚印——是42码的男鞋印,和周砚常穿的那双登山靴纹路分毫不差,那湿脚印在洞底显得格外清晰。
“顾承。”她声音发紧,“周砚来过。”
顾承把火把递给赵四,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腰:“跟紧我。赵叔,走中间;小梅,你殿后。”
洞穴比想象中深。
林昭昭数着步数,第七步时,洞顶的石锥突然往下掉,那石锥掉落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仿佛是死神的召唤。
她拽着顾承扑向右侧,听见“噗”的一声闷响——方才站的位置,地面裂开道缝,露出下面的尖刺,那裂开的声音让她的心猛地一紧。
赵四的柴刀“当”地砍在洞壁上,震得虎口发麻:“这哪是洞,分明是...是九重天的刑房!”
“十二连环杀。”林昭昭擦了擦额角的汗,手电光照在洞壁的划痕上,“我在《九重天秘闻》里写过这个机关,没想到是真的。”她指着洞顶第三根石锥,“看到那道红漆了吗?敲它。”
顾承的指节抵在石锥上,微微用力。
石锥发出“咔”的轻响,洞顶的落石突然停了,那轻响在洞穴中回荡,仿佛是生命的救赎。
赵四抹了把脸上的灰:“昭昭姑娘,你这脑子...不当先生真可惜了。”
小梅没说话。
她盯着林昭昭的后背,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像只盯着猎物的狐狸,林昭昭看着小梅那诡异的笑容,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她总觉得小梅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可她到底是什么呢?
是周砚的同谋?
还是有其他更可怕的身份?
不知走了多久,洞穴突然开阔。
林昭昭的手电光照到中央的青铜鼎时,呼吸几乎停滞——鼎身上的阵图,正是她在现代教室后墙、在古籍残页上、在剧本杀设计图里反复出现的那个禁术阵,那阵图在手电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鼎沿刻着“九重天镇派鼎”六个字,每个字都沾着暗褐色的痕迹,不用凑近也知道是血,那暗褐色的血迹在手电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原来九重天不是被灭门。”顾承的声音像浸在冰里,“是他们自己...用全派的血养这个阵。”
阴风吹来,带着股腐叶的腥气,那腐叶的腥气在洞穴中弥漫,让人感到一阵恶心。
林昭昭打了个寒颤,转身要说话,却看见小梅站在洞口,月光从她背后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那影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那影子的头顶,多出个尖尖的角。
“你们终于来了。”
熟悉的男声混着梵唱从洞穴深处飘来,那梵唱声和男声在洞穴中回荡,让人感到一阵恐惧。
林昭昭的手电“啪”地掉在地上,光束摇晃着照向黑暗,那掉落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仿佛是希望的破灭。
她听见顾承抽剑的声音,听见赵四粗重的喘息,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那声音,是周砚。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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