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张澈立于城头,他手中的布防图,每一个标记都清晰地映入他锐利的眼眸。
东侧城门,敌军主力,如同一头伺机而噬的猛兽。
“传令李陵。”张澈的声音沉稳而果断,“依计行事,绕行北坡,目标敌军粮仓。记住,‘震雷箭’,一响即动,不可迟疑!”
亲兵领命而去,夜色中,一道矫健的身影迅速消失。
北坡断崖,地势险峻,寻常人难以攀爬。
李陵和他麾下最精锐的五十名弩手,却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着崖壁向上移动。
他们是张澈一手训练出来的特种力量,擅长夜袭与山地作战。
月光被云层遮掩,忽明忽暗,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天然的屏障。
终于,断崖顶部在望。
李陵率先攀上,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下方,敌军营地灯火稀疏,唯有粮仓方向,几盏摇曳的油灯标记着它的位置,如同黑夜中的鬼火。
粮仓周围,巡逻的士兵显得有些懈怠,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从这绝壁之上发动攻击。
“准备!”李陵压低声音,从背后取下特制的“震雷箭”。
这种箭的箭头缚着特制的小型火药包,引信极短,一旦点燃,撞击目标便会引发爆燃。
箭杆上,张澈亲手刻下的“一响即动,不可迟疑”八个小字,在微弱的光线下隐约可见。
弩手们纷纷调整好姿势,冰冷的弩机对准了粮仓屋顶那几点昏黄的光亮。
他们的呼吸平稳,心跳却因压抑的兴奋而微微加速。
“放!”
随着李陵一声令下,数十支“震雷箭”如同暗夜中苏醒的毒蛇,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夜幕,直扑敌军粮仓。
几支箭矢精准地射中了悬挂的油灯,灯油泼洒,瞬间引燃了干燥的茅草屋顶。
紧接着,更多的“震雷箭”射入粮草堆,箭头的小型火药包轰然炸开,火星四溅,干枯的粮草遇火即燃,火势迅速蔓延。
“轰!轰轰!”
连串的闷响之后,冲天的火光骤然亮起,将半边夜空映得如同白昼。
巨大的火舌贪婪地吞噬着敌军赖以生存的粮草,浓烟滚滚,夹杂着草木燃烧的焦臭味,向四周弥漫。
“着火了!粮仓着火了!”
“快救火!快救火啊!”
敌军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惊慌失措的叫喊声、铜锣示警的急促声、军官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无数士兵从睡梦中惊醒,衣衫不整地冲向粮仓,却被熊熊大火逼得连连后退。
李陵站在断崖上,冷冷地注视着下方敌营的混乱。
火光映照在他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让他们也尝尝火烧眉毛的滋味。将军的计策,果然神妙!”他一挥手,“撤!”弩手们悄无声息地沿着原路返回,不留下一丝痕迹。
几乎在粮仓起火的同时,另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敌军骑兵营外围穿梭。
赵飞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一身精湛的潜行功夫,如入无人之境。
他小心翼翼地将几枚特制的小型爆裂弹埋设在骑兵营拴马桩附近和营帐的几个关键支撑点。
这些爆裂弹威力不大,但胜在声响巨大,足以惊扰马匹。
他熟练地点燃引线,引线的燃烧速度经过精确计算。
赵飞没有丝毫停留,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片刻之后,“轰隆!轰隆隆!”
接连几声剧烈的爆炸在骑兵营外围响起,虽然没有造成大规模杀伤,但那巨大的声响和震动,却让毫无防备的战马瞬间受惊。
马匹发出凄厉的嘶鸣,挣断了缰绳,如同没头苍蝇般在营地内狂奔。
黑暗中,受惊的马群互相冲撞,踩踏,不少士兵在睡梦中被惊马踩伤,甚至当场毙命。
骑兵营帐被狂奔的马匹撞塌,整个营地陷入一片人仰马翻的混乱之中。
敌军指挥官试图组织士兵控制马群,但在火光和爆炸声的双重刺激下,马匹的惊恐难以平息。
混乱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敌军原本还算严整的阵型,此刻已是支离破碎。
城内,医疗站。
李思明眉头紧锁,正小心翼翼地为一个被俘虏的罗马军官处理伤口。
这名军官是在日间的冲突中受伤被俘的,职位不低,是个百夫长。
在药物和伤痛的双重作用下,他的神志有些恍惚。
“水……水……”军官用生硬的汉话低声呻吟。
李思明示意助手递过水囊,亲自喂了他几口。
趁着对方意识稍有清醒,他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们的普布利乌斯将军,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城外火光冲天,粮草被烧,骑兵营也乱了,他还想困守吗?”
那百夫长眼神涣散,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又或许是死亡的恐惧让他放松了警惕,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将军……将军下令了……天亮……天亮就集结所有能动的人……强行……强行从西门突围……那里的桥……是唯一的生路……”说完,便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李思明心中一凛。
西门桥梁!
果然不出张澈将军所料,敌军被逼到绝境,必然会选择这条路突围。
他不敢怠慢,立刻将伤员交给助手,匆匆赶往城头向张澈汇报。
“将军,俘虏招了!普布利乌斯计划明日清晨,集结残部,从西门桥梁强行突围!”李思明语速极快地将情报告知张澈,“属下建议,立即加派人手,彻底封锁西面桥梁,最好能提前破坏,让他们无路可走!”
张澈站在城墙垛口,目光深邃地注视着远方敌营中那几处刺眼的火光。
粮仓的火势依旧凶猛,骑兵营方向的骚动也清晰可闻。
他听完李思明的汇报,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思明,你做得很好。”张澈赞许道,“西门桥梁,我早有安排。他们想突围,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他转过身,对身旁的亲兵道:“去,把马库斯请来。”
不多时,身材高大、神色复杂的罗马降将马库斯被带到了城头。
他看着远方自己同胞营地里的惨状,
张澈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递给马库斯:“马库斯,这是一份《汉律》的副本。明日之后,此城将归我大汉管辖。城中尚有许多你的同胞,我不希望发生不必要的流血冲突。待我军入城,我需要你协助维持秩序,安抚民众,向他们宣讲汉律,让他们明白,只要遵守我大汉律法,便能得到庇护。”
马库斯接过竹简,入手沉甸甸的。
他看着张澈年轻却充满威严的面庞,心中百感交集。
这位年轻的汉军将领,不仅用兵如神,更有经纬天下之才,考虑的已是战后的治理。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将军放心,马库斯定当竭尽所能。”
张澈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东方。
一弯新月不知何时已悄然爬上天幕,清冷的月光洒在城墙上,也洒在下方寂静的城池和远方混乱的敌营。
“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眠啊。”他轻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却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与此同时,在火光冲天、混乱不堪的敌军大营中军帐内,普布利乌斯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野兽。
他刚刚才从亲卫的死命拖拽下,从试图冲向粮仓救火的疯狂中略微冷静下来。
“废物!一群废物!”他咆哮着,将案几上的羊皮地图和酒杯通通扫落在地,“粮仓!我们的粮草!全完了!骑兵!我的骑兵也完了!”
帐外,传令兵们战战兢兢地将最新的损失报上来,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把利刃插进普布利乌斯的心脏。
“将军,粮草……十不存一……”
“将军,骑兵营马匹惊散大半,死伤近百人,营帐尽毁……”
普布利乌斯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知道,再等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汉军的手段层出不穷,阴险狠辣,远超他的想象。
“传我命令!”他嘶吼道,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沙哑,“召集所有百夫长!所有还能拿起武器的士兵!天亮之后,全军向西门突围!不惜一切代价,冲出去!”
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而绝望的光芒:“告诉他们,这将是一场血战!要么杀出一条生路,要么,就都死在这里!”
百夫长们陆陆续续赶到中军大帐,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魂未定和一丝绝望。
听完普布利乌斯的命令,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他们明白,这几乎是一道赴死的命令,但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夜,越来越深。
城内城外,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片即将被鲜血浸染的土地。机。
张澈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片骚动不安的黑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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