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周后,朔方郡的寒风如锋利的刀刃般,在脸上肆意刮过,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但一支崭新的军队却在秘密营地中散发着灼人的热力。
士兵们身上的汗水,在寒风中瞬间变得冰冷,贴在皮肤上,凉飕飕的。
「玄甲营」的旗帜第一次在风中猎猎作响,那声音好似战鼓在耳边敲响。
三百名精挑细选的士卒,目光坚毅,身形剽悍。
他们身上的铠甲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摸上去,坚硬而粗糙。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张澈按照后世特种部队的标准,与李陵一同在朔方军中反复筛选、严酷训练出来的。
这些人或是家世清白、武艺出众的良家子,或是悍不畏死、渴望建功立业的边地良民,甚至还有一些戴罪立功的囚徒,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对张澈这位年轻的指挥官抱有近乎狂热的信任。
这几周,张澈几乎没有合眼。
他皱着眉头,心中隐隐担忧,不知道能否成功获取足够的硝石来实施奇谋,也不知道这奇谋能否顺利达成目标。
他不仅要亲自监督玄甲营的日常操练,熟悉每一个士兵的特点,还要暗中筹备此次奇袭的核心物资——大量的硝石。
这东西在民间被称为“焰硝”或“地霜”,多用于硝皮或入药,寻常军中极少会大量储备。
张澈以防治军士水土不服、祛除湿气为名,通过各种隐秘渠道,才勉强凑足了所需的份量。
每一次去获取硝石,他的心都悬着,生怕被人察觉,破坏了整个计划。
李陵虽对张澈此举略感不解,但出于对张澈屡创奇迹的信任,他并未多问,只是全力配合,将营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张澈能专注于更隐秘的筹划。
张澈心中清楚,此行凶险,不仅在于匈奴的强大,更在于长安城中那位大将军李广利投来的阴影。
王小尉的警告犹在耳边,他必须以一场无可争议的大胜,来巩固自己的地位,震慑那些潜在的敌人。
出发前夜,玄甲营中军大帐灯火通明。
温暖的火光在帐内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光亮照在众人脸上,映出严肃的神情。
张澈站在沙盘前,身着特制的黑色铁甲,更显沉稳干练。
那铁甲沉甸甸的,贴在身上,带着丝丝凉意。
李陵侍立一旁,其余的队率、什长则分列两侧,神情肃穆。
“诸位,”张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次行动,乃陛下密诏,目标,漠北匈奴王庭!”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深入漠北数百里,奇袭单于王庭,这几乎是前所未有的疯狂举动。
张澈抬手示意众人稍安,继续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我们有克敌制胜的法宝。”他指向沙盘上匈奴王庭附近的一条不起眼的小河,“此河名为‘独龙河’,是王庭唯一的水源。我们的计划,便是利用此物……”他从怀中取出一小包白色的粉末,正是硝石,在灯光下,那粉末闪烁着微弱的光,摸上去,细腻而冰凉,“……令独龙河在深冬之外的季节,一夜封冻!”
“硝石制冰?”李陵也吃了一惊,他虽听说过硝石溶于水会吸热致冷,但让一条河流结冰,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张澈微微一笑:“李将军,诸位袍泽,此事我已反复推演,并秘密试验多次,绝无虚言。匈奴人逐水草而居,王庭亦然。他们绝想不到,在非严寒的季节,赖以为生的水源会成为我们的踏脚石。一旦河面结冰,我军便可趁夜幕掩护,骑兵踏冰而过,直捣中军!”
他详细讲解了行动的每一个步骤,从如何隐秘行军、如何选择制冰地点、如何分配硝石,到攻击发起的时间、各部队的协同配合,无不周密细致。
他特别强调,此次行动成功的关键在于“奇”与“快”,务必在匈奴人反应过来之前,彻底打垮他们的指挥中枢。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原先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张澈的计划大胆而精妙,环环相扣,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想象力,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逻辑。
次日凌晨,天色未明,玄甲营三百铁骑便如幽灵般悄然离开了营地,马蹄裹布,刀枪无声,迅速融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轻微的马蹄声和偶尔的风声。
张澈一马当先,李陵紧随其后。
他们穿行在沙丘之间,沙丘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好似一个个巨大的怪物。
有时,他们会遇到干涸的河谷,河谷中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块,马蹄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凭借着脑海中精确的现代地理知识,张澈总能找到最隐蔽、最便捷的行军路线,避开匈奴游骑可能出没的区域。
他们时而穿行于沙丘的阴影,时而隐匿于干涸的河谷,数日的急行军虽然艰苦,但在张澈出色的指挥下,玄甲营始终保持着高度的隐蔽和昂扬的士气。
数日后,当远方地平线上隐约出现匈奴王庭的轮廓时,张澈勒住了马缰。
“停止前进,就地隐蔽!”他低声下令。
斥候早已探明,前方数里便是独龙河,匈奴王庭依河而建,防备松懈。
夜幕缓缓降临,草原上刮起了微风,带来一丝凉意。
那微风轻轻拂过脸颊,带着淡淡的草香。
张澈亲自带领数十名亲兵,携带着一袋袋硝石,摸到了独龙河上游的一处狭窄河段。
月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河水流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动手!”随着张澈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将大量的硝石倾倒入河中。
冰冷的河水与硝石混合,一股肉眼可见的寒气迅速弥漫开来,那寒气带着丝丝的凉意,扑面而来。
起初,河面只是泛起一层薄薄的白霜,但随着硝石不断投入,寒气越来越重,只听得“咔咔”轻响,原本流淌的溪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凝结!
李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伸手触摸了一下正在形成的冰面,一股刺骨的寒意传来,坚硬如铁。
他望向张澈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不到半个时辰,一段数十丈长、数丈宽的河面,便已冻结成厚实的冰层,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白光。
“天助我也!”张澈低声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时机已到!”
凌晨四更,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刻。
匈奴王庭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只有零星的篝火还在燃烧,几个打着哈欠的守卫有气无力地巡视着。
伊稚斜单于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异样的声音惊醒,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惊恐和困惑,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一支汉军精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他们眼皮底下。
“杀!”张澈拔出环首刀,刀锋直指王庭。
三百玄甲铁骑,如猛虎下山,骤然发动了攻击!
马蹄踏在坚实的冰面上,发出的声音沉闷而急促,与平日松软草地上的马蹄声截然不同。
那声音好似闷雷,在王庭中回荡。
匈奴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喊杀声和异样的蹄声惊醒,衣衫不整地冲出帐篷,迎接他们的是雪亮的刀光和冰冷的箭簇。
王庭内的帐篷杂乱地分布着,这使得匈奴人在慌乱中难以组织有效的抵抗。
借助冰面提供的便利,汉军骑兵如履平地,越过往日里需要涉水或绕行的河流天险,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突破了匈奴人简陋的防线,直扑王庭中央那顶巨大的金帐——伊稚斜单于的居所!
匈奴人猝不及防,完全陷入了混乱。
许多人刚从睡梦中惊醒,还没明白发生何事,便已身首异处。
伊稚斜单于在亲兵的簇拥下,惊惶地冲出大帐,看到的却是四面八方涌来的汉军,以及那些在火光下闪烁着寒芒的黑色甲胄。
他怎么也想不通,汉军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渡过独龙河的。
战斗并无太多悬念。
玄甲营的将士们久经训练,配合默契,攻势凌厉。
而匈奴人则各自为战,阵型散乱,很快便被分割包围。
张澈身先士卒,手中的环首刀上下翻飞,每一刀都精准而致命。
那刀砍在敌人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陵则指挥弓弩手占据高点,压制匈奴人的反抗。
激战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匈奴王庭的喊杀声渐渐平息。
伊稚斜单于被生擒,负隅顽抗的匈奴贵族和精锐护卫或死或降,整个王庭被玄甲营彻底控制。
初升的朝阳,将金色的光芒洒在这片刚刚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草原上。
那光芒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玄甲营的士卒们虽然个个带伤,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与骄傲。
他们看向张澈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这位年轻的主将,用一场匪夷所夷的奇谋,创造了几乎不可能的胜利。
然而,张澈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喜悦。
他站在伊稚斜单于的金帐前,看着被五花大绑、满脸不甘的匈奴单于,又望向那些垂头丧气的匈奴俘虏,以及王庭中堆积如山的牛羊、皮货和金银。
胜利的喜悦是短暂的,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如何处理数以千计的俘虏?
如何消化这巨大的战果?
王庭虽破,但匈奴的主力部落尚在,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李陵走了过来,抱拳道:“将军,我军大获全胜,是否即刻整顿,押解俘虏返回朔方,向陛下报捷?”
张澈缓缓摇头,目光投向了更为遥远的北方,那里是匈奴更广阔的腹地。
他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沉声道:“李陵,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清点缴获,救治伤员,暂时休整。但……”他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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