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美索不达米亚...该见见汉家的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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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澈看着前方。

瓦伦提努斯被两名玄甲营士兵架着,黄金甲上的泥块随着脚步簌簌掉落,左肩的血已经凝成深褐——腐水混着泥沙灌进伤口,此刻该是火烧般的疼。

“放我下来。”罗马统帅突然闷声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青铜。

士兵对视一眼,张澈抬手示意,瓦伦提努斯踉跄两步,单膝跪在泥里,仰头时睫毛上还挂着血珠。

他盯着张澈腰间的青铜罗盘,瞳孔缩成针尖:“你们汉人...连伤兵都要押着走?”

“我押的是叙利亚军团统帅。”张澈蹲下身,指腹按在瓦伦提努斯肩甲的搭扣上,“但伤兵该有的,你也有。”搭扣“咔嗒”松开,张澈皱了皱眉,从怀里摸出个粗布包,“李思明配的金疮药,掺了西域没药,止血快。”

瓦伦提努斯的喉结动了动,却别过脸去。

张澈没说话,指尖蘸着药粉轻轻按在伤口上。

罗马人猛地绷紧后背,脖颈青筋暴起,却咬着牙没发出一声闷哼。

帐篷的阴影罩下来时,李思明的脚步声先到了——这位医官总爱把药囊系在腰间,铜铃似的叮当作响。

“将军。”李思明单膝跪地,袖中滑出个青瓷瓶,“腐毒得先刮净,末了再敷药。”他的指尖在瓦伦提努斯伤口边缘轻叩两下,“会疼,但比烂到骨头里强。”

张澈退后半步,看李思明取出银镊。

瓦伦提努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节因用力泛白:“你救我,就为了让我开口?”

“救你,因为你活着比死了有用。”张澈抽回手,从怀中抽出卷羊皮纸,“比如这封你写给安条克总督的信——说帕提亚人在幼发拉底河上游筑坝,要断罗马军团水源。”他展开羊皮纸,拉丁文的字迹在晨阳下泛着黄,“可我让人挖开河岸,根本没见什么坝。你在骗元老院,还是在骗帕提亚人?”

瓦伦提努斯的瞳孔骤缩,伤口的血珠顺着银镊滴在泥里,洇开个暗红的圆。

李思明的银镊突然一挑,他闷哼一声,冷汗顺着鬓角滚进泥里:“你...怎么拿到的?”

“你鼓手藏信的地方不太聪明。”张澈把羊皮纸凑到他眼前,“他把信塞在战鼓夹层,可战鼓被火墙烧穿时,纸灰飘得到处都是——除了这半卷。”他的拇指划过信末的火漆印,“元老院的鹰徽,安条克的封泥,还有你瓦伦提努斯的私印。现在全罗马都知道叙利亚军团大败,可安条克还在等你的捷报。”

帐篷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赵飞掀帘而入,短刀上的血还没擦净,发梢滴着水:“大人!安条克的传令兵三天前就出发了,可咱们烧了他们的烽火台,败讯传不回去。现在他们还按原计划,要调两个千人队北上增援!”

张澈的指节在羊皮纸上敲了敲,目光扫过瓦伦提努斯紧绷的下颌线:“李医官,他的伤多久能说话?”

“今夜就能喝米汤。”李思明扯下块麻布,仔细裹住伤口,“但别想让他喊号子。”

“够了。”张澈转向赵飞,“去拿瓦伦提努斯的私印,伪造一道军令:命北上援军改道去红砂岩河谷扎营。”他摸出火漆,在掌心搓软,“告诉他们,瓦伦提努斯要在那里设伏截击汉军粮道——那地方我前天看过,河床底下全是碎陶片,挖两尺就能见水。”

赵飞眼睛亮起来:“大人是要等他们扎营后,引河水灌谷?”

“不。”张澈扯下腰间的青铜罗盘,在掌心转了半圈,“红砂岩遇水就酥,咱们在两岸埋火药桶,等他们全进谷了...炸塌河岸。”他的声音沉下来,“碎陶片混着泥沙,埋人比河水快。”

瓦伦提努斯突然笑了,血沫溅在裹伤的麻布上:“你比我更像罗马人——用敌人的手挖坑,再亲手埋了他们。”

“我是汉人。”张澈把羊皮纸收进袖中,“汉人打仗,讲究算尽天时。”他看向赵飞,“换身罗马步兵的甲,马厩里有匹花斑马,跑起来像风。”

赵飞应了声,转身时短刀撞在门框上,叮的一声。

张澈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又看向李思明:“伤员呢?”

“汉军伤了三百一十七,罗马俘虏伤了八百二十三。”李思明从药囊里摸出算盘,“其中四百多脱水,伤口感染的占三成。”他的指尖在算盘上拨了两下,“要是不管,明天得死一半。”

“搭五顶帐篷做临时医护营。”张澈指向营地东侧的土坡,“罗马俘虏和汉军伤员分开,给他们水和粟米粥,伤口涂草木灰——别心疼那点粮食。”他顿了顿,“等他们缓过来,挑识字的单独审,问安条克的城防、粮仓、水师动向。”

李思明愣了愣:“将军是要...收编俘虏?”

“收编?”张澈笑了,“我要的是情报。”他拍了拍李思明的肩,“你记着,饿肚子的人只会骂娘,吃饱的人才会说实话。”

夜幕降临时,瓦伦提努斯的帐篷里飘出粟米粥的香气。

张澈掀帘进去时,他正捧着陶碗,喉结上下滚动——显然是饿极了。

“味道如何?”张澈在草席上坐下。

“比罗马的麦饼软。”瓦伦提努斯抹了抹嘴,“你到底要什么?”

“要你活着看到罗马和大汉的边界。”张澈摸出酒囊,倒了半碗递过去,“喝吗?这是从大宛带的葡萄酒,比你们的烈。”

瓦伦提努斯盯着酒碗,突然笑了:“你果然在等我开口。”他端起碗,酒液沾湿胡须,“安条克的水师有八十艘三列桨战舰,停在塞琉西亚港。总督卢基乌斯上个月收到凯撒的信,说高卢已经平定,要调一个军团来东方。”

张澈的手指在草席上轻轻叩了两下——和赵飞审出的情报对上了。

他没接话,起身时看了眼帐篷外的篝火。

李陵的声音突然从黑暗里传来:“大人!赵飞回来了,说军令已经送到。”

次日清晨,红砂岩河谷的风卷着细沙打在脸上。

张澈蹲在西坡的岩石后,看着罗马援军的青铜头盔在谷底闪成一片。

他们的军旗还没展开,帐篷刚搭起一半,士兵们正围着水囊哄抢——显然是渴坏了。

“将军,东边准备好了。”李陵的长枪斜插在地上,甲片在晨阳下泛着冷光,“末将带五百骑兵,冲他们左阵。”

“等他们的前锋过了谷口。”张澈摸出火折子,递给身边的工兵,“听见号角就点引线。”

谷底突然传来呐喊。

李陵的骑兵像一阵黑风卷过东岗,长枪挑飞罗马人的盾牌。

敌军阵型大乱,百夫长的铜锣敲得山响,士兵们举着方盾往谷口挤——正合张澈的计。

“点!”张澈的声音混着号角破风。

工兵猛地一按火折子,引线“嘶嘶”窜进岩缝。

两里外的河谷东岸传来闷雷似的轰鸣,红砂岩混着碎陶片簌簌往下掉,眨眼间堆成道泥墙。

西岸的火药桶几乎同时炸响,整面山壁像被巨斧劈开,泥沙裹着碎石砸进谷底。

惨叫声刺穿晨雾。

罗马士兵的青铜甲胄在泥沙里闪了两下,就被埋得没了顶。

李陵勒住马,长枪上的血珠滴在沙地上:“大人,这招比钩镰枪还狠。”

“他们不该信假军令。”张澈望着谷底逐渐平息的烟尘,袖中羊皮纸被攥得发皱,“就像你们罗马人不该跨过幼发拉底河。”

风突然转向,带来股咸腥的潮气。

张澈眯起眼——这味道他在渤海见过,是海水的味道。

他摸了摸腰间的青铜罗盘,指针突然剧烈震颤,指向东北方。

“大人?”李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没事。”张澈松开罗盘,看向整装待发的玄甲营,“出发吧。美索不达米亚...该见见汉家的旗了。”

号角声再次响起,军旗在风里翻卷如浪。

张澈翻身上马时,瞥见东南方的天空浮着片白帆——那不是汉军的楼船,帆上的纹饰像条腾飞的龙。

他勒住马,望着那片白帆消失在地平线,嘴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笑。

“加快行军!”他拍马向前,“博斯普鲁斯海峡...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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