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罗马营地，弥漫着刺鼻的血腥与焦臭味。
玄甲营的士兵们沉默地清理着战场，将袍泽的尸体与敌人的尸体分开，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麻木。
偶有伤者的呻吟从临时搭建的伤兵帐篷中传出。
张澈站在一处临时用盾牌和断矛搭起的高台上，目光扫过这片狼藉。
他的黑甲上沾染着血污与尘土，手中的羊皮卷轴副本已经被仔细封好，蜡印鲜明。
赵飞牵着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来到高台下，马匹不安地喷着响鼻，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地的沉重。
他一身劲装，“将军，属下准备好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张澈点点头，从高台走下，将手中的卷轴郑重地递给赵飞：“此物关系重大，务必亲手交到马克西姆斯手中，片刻不容耽搁。告诉他，西彼拉预言书提及‘东方来者将启新纪元’，让他务必重视。”
“属下明白！”赵飞接过卷轴，小心地贴身放入怀中，又用油布包裹一层，确保万无一失。
他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挑选五十名精锐骑兵随行护卫，”张澈补充道，“瓦伦提努斯虽败，但其主力尚存，罗马人的斥候必然遍布。此去路途遥远，须得万分小心。”
“将军放心，赵飞定不辱使命！”赵飞抱拳，眼神坚定。
随即，他拨转马头，对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五十名玄甲骑兵低喝一声：“出发！”马蹄声骤起，如一阵旋风般卷向东方，很快便消失在弥漫的晨雾与山道的拐角处。
李陵走了过来，他身上的甲胄也带着激战的痕迹，脸上有一道浅浅的血痕，那是被飞溅的碎石划伤的。
“将军，我军虽侥幸得胜，斩获颇丰，但自身伤亡亦不在少数。瓦伦提努斯狡诈如狐，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下一步……”
张澈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目光投向西方，那是瓦伦提努斯败退的方向。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收拢俘虏。另外，加固山谷要隘的防御，苏拉，”他转向不远处的工匠头领，“你带人将剩余的铁丝网和缴获的罗马军械重新布置，务必将此地打造成铜墙铁壁。”
苏拉躬身领命：“遵命，将军。”
“李思明，”张澈又唤道。
“末将在！”李思明快步上前，他便是从俘虏身上搜出密信之人，此刻眼中带着一丝兴奋。
“审问俘虏，特别是那些军官，我要知道瓦伦提努斯所有可能的退路，以及他后续可能采取的行动。还有，关于那本‘西彼拉预言书’，尽可能多地搜集情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是！”
部署完毕，张澈才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
他揉了揉眉心，昨夜的夜袭虽然成功夺取了预言书，但也并非一帆风顺。
罗马人的抵抗异常激烈，那百名随他突袭的玄甲勇士，有近二十人永远留在了敌营。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根针刺在他心上。
“将军，您也一夜未眠了，先去休息片刻吧。”李陵劝道。
张澈摇摇头，指着脚下这片土地：“瓦伦提努斯损失惨重，但他麾下仍有至少五千重装步兵，以及数量不明的辅助军。我们在此地设伏，虽然取巧，但也暴露了我们的部分实力。他现在一定暴跳如雷，如同受伤的猛虎，随时会反扑。我们必须在他集结力量之前，彻底巩固这里的防线，甚至……主动出击，打掉他最后一点念想。”
李陵闻言一惊：“主动出击？以我军目前的状态，恐怕……”玄甲营虽精锐，但连番作战，兵力已不足三千，其中还有不少带伤的。
张澈瓦伦提努斯此刻必然认为我们会龟缩防守，等待马克西姆斯的援军。
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他丢了预言书，这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甚至可能动摇他在军中的威望。
他急于夺回，或者说，急于挽回颜面。
这种急躁，便是他的破绽。”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不能总指望马克西姆斯。‘东方来者将启新纪元’……这预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尚不清楚。但无论如何，命运必须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他回想起羊皮卷轴上那段古奥的文字，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不仅仅是一场异邦的战争，似乎还牵扯着更深远、更神秘的宿命。
“可是，将军，我们对周边的地形和罗马人的具体部署了解有限……”李陵依旧有些迟疑。
“所以，审问俘虏是关键。”张澈沉声道，“此外，斥候营也该有所斩获了。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所有校尉以上军官到我的帐中议事。”
“遵命！”李陵见张澈心意已决，不再多言，转身去传达命令。
阳光逐渐驱散了雾气，战场上的景象也愈发清晰。
张澈独自站在那里，任由山风吹拂着他的战袍。
他知道，赵飞送出的那份预言书副本，可能会在罗马高层掀起轩然大波，甚至可能改变马克西姆斯对这场战争的态度。
但那都是未来的事情，眼下，他必须带领这支孤军，在强敌环伺的异国他乡，杀出一条生路。
“新纪元么……”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究竟是谁的新纪元？”他不知道答案，但他明白，无论这预言指向何方，他都必须成为那个执笔者，而非被书写者。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帐，那里，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已经铺开，上面密密麻麻标记着已知的情报。
新的棋局，已经开始。
而赵飞，此刻正带着那份可能引爆整个罗马世界，甚至可能改变历史走向的羊皮卷轴，奔驰在通往未知的道路上。
这条路是否平坦，无人知晓。
他能否顺利将这份关键的情报送达，也充满了变数。
张澈紧了紧腰间的佩剑，前方的道路，每一步都布满荆棘，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赵飞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晨雾和山道的尽头，但张澈知道，那条路通往的，或许不仅仅是马克西姆斯的营地，更可能是改变这片土地命运的某个关键节点。
而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消息，等待敌人，等待那所谓‘新纪元’的真正开端。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