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敌袭!哨兵的喊声响得像刀尖刮过铜锣。
张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方才摸黑潜伏时,他特意让玄甲卫卸了甲叶上的铜钉,可阿三的玄甲还是被火把扫到了。
洞外的脚步声霎时密集起来,至少有三十人往这边冲。
赵飞!他反手抓住侦察兵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去通道北口,把咱们藏的火油罐点了。赵飞的掌心还沾着方才割匈奴兵时的血,此刻被攥得生疼,却立刻点头:是!转身时靴跟在冰面上滑了半步,扶着熔炉才稳住身形。
李思明的银针还插在毒砂粉末里,这时候突然被张澈拽着往阴影更深处缩。统领,那些奴隶——医官的声音发颤,他看见最靠近铁门的几个奴隶已经被匈奴兵的马刀抵住后颈,他们会被灭口。
张澈的牙床咬得发酸。
他想起诏狱里那个咳血的死囚,最后攥着他衣角说求个痛快的眼神。烧了这鬼地方。他对着李思明耳边低喝,烧干净了,他们才不用再被当人彘养着。
火油罐的爆炸声比想象中来得快。
赵飞跑出去不过半盏茶时间,通道北口就腾起橘红色的火舌。
木制支架被火舌舔过的瞬间发出噼啪爆响,张澈抬头时,正看见支撑洞顶的木梁在火中扭曲,火星子像流星雨似的落进熔炉。
奴隶们终于动了。
最壮实的那个抡起铁砧砸向看守的膝盖,其他人跟着发疯似的往外冲。
匈奴兵的喊骂声混着锁链断裂的脆响,有个小奴隶被推倒在熔炉边,后背的鞭痕蹭到热铁,惨叫声像锥子扎进张澈耳膜。
他握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这不是他要的混乱,这是他亲手点燃的。
李校尉!李陵的环首刀劈开一个匈奴兵的肩甲,血溅在他脸上,往主厅冲!偏将军的玄甲上已经挂了三道刀痕,却笑得像要去赴宴,这些杂碎我给你拦着!他反手用刀背敲晕一个扑过来的敌兵,刀锋顺势挑断对方腰间的皮袋,铜钱撒了一地,在火光里滚成金红色的小月亮。
赵飞是从人堆里钻出来的。
他怀里揣着卷羊皮,发梢沾着血,脸上却带着机警的笑:统领,找到了!
他们记着毒砂配比,还有...西彼拉圣殿的坐标。他把羊皮往张澈手里塞的时候,指尖还在抖——刚才为了抢这卷东西,他被人用刀柄砸了后颈,现在还有重影。
主厅的门是用青铜浇铸的。
张澈踹了三脚才踹开,门轴发出的尖啸让李思明捂住耳朵。
里面的硫磺味更浓了,墙上刻满螺旋纹。
中央那尊雕像让他呼吸一滞:人面是汉人模样,兽身却长着罗马军团盾牌上的狼头,半张脸被砸得凹陷,露出里面生锈的铜芯。
这...这是混了汉匈罗马的图腾。李思明凑过去,银针对着雕像底座敲了敲,空心的。他蹲下来,用指甲抠进底座缝隙,竟抠出个巴掌大的金属圆盘,看这文字!圆盘上的符号和张澈在罗马俘虏那里见过的残页一模一样,西彼拉预言书里的唤醒仪式,可能就用这个。
洞外突然响起牛角号。
张澈掀开门帘的瞬间,正看见敌军指挥官骑在马上:给我把汉狗剁成肉泥!他身后跟着至少百人,马刀在火光里连成一片寒芒。
撤!张澈把圆盘塞进怀里,转身拽起李思明就跑。
李陵还在门口死战,玄甲上的血已经凝成黑痂,看见他们出来立刻大喝:往右!
我断后!他的刀砍断第三把马刀时,刀身终于出现裂纹,奶奶的,这刀该回炉重铸了!
赵飞点燃最后一个火油罐时,手背上的烫伤还在渗血。
火舌舔到木梁的刹那,整个洞窟都在震动。
张澈跑出去十步回头,正看见熔炉在火中炸裂,蓝紫色的火焰裹着毒砂粉末腾空而起,像一朵妖异的花。
奴隶们的身影在火光里忽隐忽现,有的往谷外跑,有的跪在地上朝着火焰磕头——他们大概以为这是神罚。
他们不是在打仗。张澈的声音被北风撕得支离破碎。
他望着燃烧的洞窟,怀里的圆盘还带着雕像底座的余温,是在唤醒什么。西彼拉预言书里的百万人血祭,罗马短剑上的螺旋纹,还有这满洞的毒砂...所有线索在他脑子里串成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嘶嘶作响。
后半夜雪停了。
李思明裹着张澈的披风蹲在篝火边,羊皮卷和矿石样本摊在他膝头。
他的手指在羊皮卷的字迹上轻轻摩挲,突然顿住——在毒砂配比的最后,用极小的字写着月亏之夕,取三牲血淋圆盘。
矿石样本在火光照耀下泛着幽蓝,他用银针挑了一点粉末,看着银针尖慢慢变黑,喉结动了动。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他把羊皮卷小心卷好,矿石样本收进铜匣。
篝火噼啪响了一声,火星子蹿起来,映得他眼底发亮——这些东西,大概能解开那个唤醒仪式的秘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