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将气息压至练气中期时,喉间溢出一丝血腥。
寒渊体的封印虽未完全松动,却像块烧红的烙铁抵在经脉里,每收敛一分灵力都要咬碎半颗牙。
他对着溪水照了照易容后的面容——粗布麻衣裹身,眉骨垫高三分,眼角添了道淡疤,连灵识扫过都只会当他是个普通散修。
左边第三棵槐树下,有个穿灰袍的在摸储物袋。肩头的灰毛小狐狸动了动耳朵,白影的声音像根细针钻进他识海,右边卖符篆的摊位后,藏着个练气七层的。
林昭脚步微顿,装作被糖葫芦摊吸引,眼角余光扫过白影说的位置。
坊市的喧闹声里,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陈默的人果然在等他。
自断魂崖归来,他杀火炎、揭周广,那幕后黑手不可能不慌,这坊市本是青云宗外门弟子与散修交易的所在,如今倒成了张网。
客官瞧上啥了?
沙哑的嗓音从右侧传来。
林昭转头,见个瘦巴巴的老摊贩正眯眼打量他,左眼浑浊如浆糊,右眼却泛着铜锈般的幽光——正是铜眼张三。
摊位上摆着破剑、旧符、缺角玉牌,最显眼的是堆在竹筐里的古铜钱,每枚都锈得看不出字迹。
林昭蹲下身,指尖划过铜钱堆。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时,他的呼吸都轻了半分——其中一枚铜钱表面的锈迹下,竟裹着缕极淡的灵脉残韵。
他装作挑挑拣拣,拇指悄悄按住那枚铜钱,心念一动。
蓝光在掌心一闪而逝。
铜钱的锈壳簌簌剥落,露出内里青黑的纹路,像条蜷缩的蛇。
林昭能清晰感知到,这枚被点化为通灵符引的铜钱正向外扩散灵波,像蛛网般扫过坊市每个角落——东边茶棚下的桌腿,西边法器铺的柜台后,南头卖灵米的麻袋里,七八个隐晦的灵识波动被照得透亮。
这枚不错。他捏着铜钱抬头,多少钱?
张三的铜眼突然缩成针尖。
他伸手来接铜钱,指尖刚碰到林昭手背便触电般缩回——那抹凉意太熟悉了,像极了传闻中寒渊体的冰魄之气。
但眼前人气息不过练气中期,他压下怀疑,搓着手指笑:客官好眼力,这是前朝修士的陪葬钱,沾过尸气养灵脉,最低十块中品灵石。
十块?林昭挑眉,我在西市见过类似的,三块就拿下了。
西市那是假货!张三急得拍摊位,铜眼泛着贼光,这铜钱能镇邪煞,你没瞧着它刚才自己掉漆?
那是见了有缘人显灵呢!他说着凑近,压低声音:实不相瞒,前两日有个小子来问价,说什么断魂崖底的寒潭能...
林昭心头一跳,面上却露出贪财散修的急切:断魂崖?
我也听说那底下有宝贝!
上个月有个废柴被推下去,结果非但没死,还得了什么上古传承......
嘘——张三猛地捂住他嘴,眼神慌乱地扫过四周。
林昭注意到他右眼皮跳了跳,手指隐晦地朝北边卖草药的摊位勾了勾。
客官莫要胡说!张三退后两步,脸上堆起笑,这铜钱算你五块灵石,买不买随你。
林昭掏出灵石拍在桌上,转身就走。
白影在他耳边轻声道:北边穿蓝布衫的,往巷子里去了。他装作闲逛,拐进卖灵兽的区域,袖中摸出颗小石子弹向墙根——灰毛狐狸一闪而过,追着那蓝布衫去了。
半柱香后,白影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进了云来客栈后院的密室,和个穿青衫的交接了信。
内容是疑似林昭现身,体寒,善算计。
林昭捏着铜钱的手紧了紧。
铜钱上的灵波印记此刻正泛着暗红,顺着这股波动,他能清晰勾勒出陈默在坊市的情报网——七个联络点,十二处监视位,连传送阵旁的茶楼都是他们的暗桩。
这位道友。
清冷女声从身后传来。
林昭转身,见苏长老立在两步外,月白道袍一尘不染,腰间玉牌刻着外门执法四字。
她目光扫过他眉心的旧符纸,停在他手中的铜钱上:这枚通灵符引,倒是少见。
林昭心头一震。
苏长老的灵识比寻常筑基修士更敏锐,怕是已察觉铜钱的异常。
他拱了拱手:不过是个小玩意儿,长老见笑了。
我曾见过一位少年。苏长老望着他的眼睛,声音轻得像风,他也爱用这种法子——拿最普通的东西做局,等猎物自己撞上来。她指尖划过腰间玉牌,可惜后来......他被人推下了断魂崖。
林昭的呼吸滞在胸口。
苏长老的话像根细针扎进他回忆——当年他在演武场被陈默设计,是苏长老递过伤药;他在藏经阁抄录功法,是苏长老悄悄把《玄冰诀》残卷放在他案头。
她不可能看不出他的伪装。
长老说笑了。他弯腰行礼,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苏长老没拦他,只望着他背影轻声道:月上柳梢头时,后山老槐树下,有杯茶该续了。
林昭脚步微顿,头也不回地融入人流。
待走到坊市出口,他抬头望向夜幕下的青云宗山门,鎏金大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白影从他袖中钻出来,蹲在肩头舔爪子:要收网了?
收网。林昭摸出片落叶,系统蓝光裹住叶片时,他低笑一声,不过得先让他们看看,这网是谁的。
落叶在掌心化作半透明的蝶,翅上纹路竟与铜钱上的灵波印记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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