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鞋底在青石板上压出极轻的咯吱声。
玄冰阁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像坠了满檐碎冰,他仰头望了眼檐角铜铃——白影说过,子时三刻,巡逻队会绕到西侧偏殿查探冰魄草,此刻正是空当。
腰间雪狐皮毛蹭过他手背,白影的尾巴尖轻轻抖了抖,这是前路无伏的信号。
林昭贴着廊柱转进后巷,指尖在青砖缝隙里一扣,暗门应声而开。
密室里的寒气裹着霉味扑面而来,他反手掩上门,掌心按在石壁上摸索——白影说过,第三块刻着云纹的砖是空的,机关就在那里。
咔嗒一声,石墙裂开半尺宽的缝隙,林昭刚要挤进去,后颈突然窜起寒意。
他猛地旋身,就见一道青影从暗格里闪出来,泛黄的古卷被那人捏在指尖,封皮上玄冰真解四个篆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等你好久了。陈默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他褪去了往日温文的外袍,露出内搭的青纹劲装,腰间九蛇玉佩在阴影里泛着幽光,我就知道,你这种命硬的废柴,哪能那么容易死在断魂崖?
林昭的瞳孔骤缩。
他早该想到,陈默能设计他假死,自然会在玄冰阁布下后手。
可他没料到,这个口口声声说要陪他共渡难关的挚友,此刻眼里只有癫狂:你以为你查探到的情报是巧合?
那些探子的话,都是我故意让你听见的。
这玄冰真解里的结丹秘术,我要,九蛇殿要,可总得有个替罪羊——他晃了晃手里的古卷,比如某个走火入魔的外门弟子夜闯禁阁,被守阁长老格杀当场。
青焰飞剑的嗡鸣刺破空气。
林昭本能地横剑格挡,破妄剑的凡铁剑身与青焰相撞,迸出刺目火星。
剧痛从虎口炸开,他踉跄后退两步,掌心渗出的血珠滴在剑脊上,瞬间被剑身吸得干干净净。
破妄剑的剑刃突然泛起微光,他耳边响起细碎的嗡鸣,像有人在说:左三指,下三寸。
怎么?
被金丹期修士的剑气震傻了?陈默欺身上前,青焰剑划出半轮弧光,你修炼的《玄冰诀》是我改的,你以为能瞒过我?
那寒潭的冰魄倒是帮你重塑了灵脉,可惜——他的剑尖挑开林昭衣襟,就算灵脉修复,你不过刚到练气九重,拿什么和我斗?
林昭咬着牙硬接了三剑。
每一剑都像重锤砸在经脉上,他能听见骨骼发出的脆响,却死死盯着陈默持剑的手腕——破妄剑的微光越来越盛,那些细碎的声音开始连成线:收势时左肩会沉半寸,灵力会在丹田滞留半息。
够了!陈默突然暴喝,青焰剑裹着凛冽寒风直取心口,我没时间陪你玩!
林昭不退反进。
他迎着剑势矮身,破妄剑擦着青焰剑刃刺出。
陈默的瞳孔里映出凡铁剑的冷光,护体灵罩刚泛起淡蓝色光晕,就见那剑突然泛起奇异波动——他体内的灵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搅乱,丹田的气海翻涌,竟连法诀都掐不完整。
噗!
破妄剑刺穿灵罩,抵在陈默心口。
林昭的虎口彻底崩裂,鲜血顺着剑刃往下淌,却笑得比月光还冷:你错了。
我不仅回来了,还带着你的罪证。他另一只手取出怀中玉简,往空中一抛。
淡金色的光影在密室里展开。
白影的探密影像浮现在两人之间:陈默在后山水帘洞与九蛇殿长老碰头,将改了行的《玄冰诀》残卷塞进林昭的储物袋,推他下断魂崖时嘴角的冷笑...
砰!
密室的石门被撞开。
执法堂堂主周正的身影映在月光里,他腰间的青铜令牌闪着冷光,身后跟着七八个持剑弟子。
陈默的青焰剑当啷坠地,他盯着周正身后的玄冰阁守阁长老,突然癫狂大笑:你们以为抓了我就完了?
林昭的父母当年为什么死?
他那所谓的废柴体质——
拿下!周正沉喝一声。
两个执法弟子冲上来扣住陈默的肩膀,他脖颈上青筋暴起,却被守阁长老一道定身符封了灵脉。
林昭望着被拖走的陈默,手心里的破妄剑还残留着方才的温热。
陈默最后那句话像根刺扎进他心里——父母的死,废柴体质的真相,原来这些年压在他心头的石头,远不止一个陈默。
林昭。周正走过来,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雪狐上,又扫过地上的青焰剑和九蛇玉佩,你立了大功。
明日早课,宗主会当众表彰。
林昭垂眸应了声是,却没接周正递来的疗伤丹药。
他望着密室里被陈默翻乱的典籍,突然想起被推下断魂崖时,寒潭底那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冰雕。
白影说过,潭底的冰棺里有把断剑,剑身上的纹路和苏璃的气息很像......
轰——
一声闷响从天际传来。
林昭猛地抬头,就见夜空中有一道模糊的剑影划过,像被浓雾遮住的月光,转瞬即逝。
他摸了摸破妄剑的剑脊,剑刃上的微光突然大盛,竟与那道剑影产生了共鸣。
林小友?周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昭收回视线,将破妄剑插回剑鞘。
他知道,陈默的话只是个开始。
父母的死因,体质的秘密,还有那道神秘的剑影......这些答案,都藏在更深处。
夜色渐深时,有人看见玄冰阁外的槐树下,一个灰衫青年摸着雪狐的耳朵低语:明日早课之后,该去断魂崖底看看了。
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他脚边,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谁也没注意到,他腰间的九蛇玉佩,在阴影里泛着诡异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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