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云城菜市场飘着露水与青蔬的香气，那股清新的气息直往人鼻子里钻，老赵的荔枝摊前却没了往日的热闹。
放眼望去，周围摊位前都有人在挑选商品，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可老赵这儿却冷冷清清。
他蹲在遮阳伞下，那伞面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布满老茧的手指捏着一张皱巴巴的通知单，指甲盖在违规占道经营几个字上磨出白印，指尖摩挲纸张的声音清晰可闻。
塑料凳腿压得水泥地吱呀响，像在痛苦地呻吟，旁边装荔枝的竹筐里，几颗被碰伤的果子正渗出淡红汁水，那汁水在竹筐里晕染开来，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小默，你说这...老赵抬头时眼眶发红，喉结滚动两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昨儿收摊我特意把摊位往里挪了半尺，跟隔壁卖豆腐的老张头对齐的。
这通知单...咋就突然贴我这儿了？
陈默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手机外壳被他捏得有些变形。
十分钟前接到老赵语音时，他正帮王奶奶修完空调，手机在裤袋里震得发烫，老赵带着哭腔的小默快来像根针，扎得他后背直发紧，那尖锐的语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叔，别急。陈默蹲下来，掌心覆住老赵冰凉的手背，那触感就像摸到了一块冰。
他能摸到老人手背上凸起的血管，像晒干的丝瓜络，粗糙而又坚硬，我先看看这单子。
通知单是市场管理处的红章，日期是凌晨三点——这时候菜市场连保洁都没上班。
陈默指尖划过纸张边缘，触感毛糙，像是用普通打印机赶工印的，纸张边缘刺得他指尖微微发痒。
他抬头往市场管理处方向扫了眼，果然在转角的遮阳棚下，看见刘强的藏青制服衣角。
那男人正叼着根烟，脚踩在石阶上抖个不停，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
走近些看，刘强浓眉大眼，脸上带着一股痞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
见陈默望过来，他把烟蒂往地上一碾，冲这边勾了勾嘴角。
阳光透过棚顶的塑料布照下来，在他脸上割出一道阴翳的笑，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刘强。陈默咬着牙念出名字，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连呼吸都变得滚烫。
上回直播里这人被网友骂到缩脖子的样子还在眼前，没想到才过三天就敢反扑。
他想起系统奖励的市井洞察技能，试着用新学会的能力去感知——十米内，刘强的情绪波动像团乱麻，最清晰的那个念头是：让你得意，我就不信治不了个卖水果的。
叔，你在这儿等我。陈默站起来，把书包往肩上一甩，书包带与肩膀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我去监控室调录像。
监控室？老赵慌忙拽住他衣袖，衣袖被扯得有些变形，他们能让你看？
上回老张头丢了秤砣，去调监控人家说只给管理人员看。
您忘了？陈默反手拍了拍老赵手背，嘴角扬起点狡黠的笑，上周三我帮监控室老李头修了电脑，他说过有需要尽管找他。
监控室在市场二楼，铁门上挂着闲人免进的木牌，那木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陈默敲了三下，门里传来踢翻椅子的动静，接着老李头探出头，灰白头发翘得像炸毛的麻雀，监控室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电子设备的味道，四周的墙壁有些斑驳，摆放着各种老旧的监控设备，屏幕上闪烁着各种画面。
哎哟小陈！
快进来快进来，上回你教我用的那个一键备份功能可太好用了，昨儿硬盘差点...
李叔，帮个忙。陈默指了指墙上的监控屏幕，调下老赵荔枝摊的监控，从凌晨两点到五点。
老李头的笑僵在脸上：这...按规定得有管理处的批条......
李叔。陈默从口袋里摸出包软中华，是上周帮张婶儿子解决租房纠纷时，对方硬塞的，那香烟的包装在他手中发出沙沙的声响，您看这事儿要真闹大了，万一查出来是内部人搞鬼......他没说完，目光扫过监控屏幕里闪烁的红点——那是市场管理处的财务室，到时候要是连您这儿的监控记录都被怀疑......
老李头喉结动了动，伸手接过烟塞进口袋，口袋被香烟撑得鼓了起来：得嘞，我就说系统自动备份的时候多存了份。他转身敲键盘的手有点抖，键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屏幕上很快跳出黑白画面。
凌晨三点十七分，监控画面里出现道身影。
藏青制服，肩章磨得发亮，正是刘强。
他怀里抱着叠通知单，鬼鬼祟祟左右张望，脚步很轻，发出轻微的脚步声。
走到老赵摊位前，用浆糊刷在遮阳伞柱上贴了张，浆糊涂抹的声音都能从监控里听到，又往旁边的竹筐底下塞了张。
贴完还踹了脚摊位的木架，木架歪向旁边的行道树，发出“哐当”一声响，他满意地拍了拍手，哼着小调往管理处走。
操。陈默捏紧拳头，指节发白，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咔咔的声音。
画面里刘强的动作慢得像慢放，连他嘴角的冷笑都看得一清二楚。
小陈，这......老李头擦着额头的汗，那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这就把录像拷贝给你。
陈默把手机对准监控屏幕录屏时，手背上的青筋跳得厉害，手机的摄像头发出轻微的运转声。
他想起上回直播时网友们举着护摊的灯牌，想起老赵数钱时发抖的手，想起系统提示音里烟火值增长的轻响——这些热乎气儿，凭什么被人踩在泥里？
他心里一阵纠结，上传视频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会不会影响到老赵的摊位，但一想到老赵无助的眼神，他还是坚定了决心。
视频上传到社交平台时，陈默配了行字：凌晨三点的市场，谁在偷偷贴罚单？
两小时后，视频评论区炸了。
这不是上回那个踹摊位的管理员吗？
监控时间都标着，凌晨三点！欺负卖菜的起早贪黑看不见是吧？
@云城市场监管这就是你们的管理方式？
陈默刷着评论，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在他的脸上。
他抬头往楼下看，菜市场里的摊主们围在老赵摊位前，卖鱼的张姐举着手机念评论，她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卖馒头的王哥拍着胸脯：老赵这摊位我天天来，哪回不是规规矩矩？
我给作证！
市场管理处的门砰地被推开。
穿西装的宋主任攥着手机冲出来，额头的汗把头发粘成绺，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
小刘！小刘人呢？
刘强从管理室里探出头，脸色比刚剥的荔枝还白，身体微微颤抖。
网上的视频你看了吧？宋主任把手机怼到他面前，手机屏幕几乎贴到了刘强的脸上，现在监管局的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
你说你贴什么罚单不好，非挑老赵？
上回直播多少人盯着呢！
刘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回去。
他望着楼下围聚的人群，望着老赵摊位前举着手机的网友，喉结动了动，声音比蚊子还小：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不顺眼？宋主任气得拍桌子，桌子被拍得嗡嗡作响，你被停职了！
立刻收拾东西，等监管局调查结果！
陈默在二楼看着这幕，手机突然震了震。
是系统提示：【守护平凡】隐藏任务触发（当前进度20%）：当平凡人的热望被看见，世界会为你让路。
小默！
小默！老赵在楼下喊他，脸上的笑比荔枝还甜，那笑容里满是感激。
宋主任说单子作废了，摊位能继续摆！
陈默跑下楼，被老赵一把抱住。
老人身上带着荔枝的甜香，还有晨露打湿的布衫味，那股味道让人感到温暖而安心。
他拍着老赵后背，目光扫过市场里重新热闹起来的摊位——卖豆浆的阿姨把碗碟摆得叮当响，清脆的声音在市场里回荡，卖鲜花的姑娘举着向日葵冲他笑，那向日葵金黄的花瓣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连之前总板着脸的保洁阿姨都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小默。老赵松开他，抹了把眼角，叔这儿新到的桂味荔枝，你带两斤回去......
下回吧叔。陈默背起书包往巷口走，裤袋里的手机又弹出小区群的消息：@陈默3单元的快递柜又坏了，能来看看不？
他低头打字时，听见身后传来宋主任的声音：老周，把市场的监控死角都标出来，咱得让摊主们都安心......
晚风掀起他的白衬衫衣角，那衣角在风中轻轻飘动，远处外卖员的电动车嗡鸣里，混着孩子们追逐的笑声，那笑声清脆而欢快。
陈默望着市场门口重新亮起的诚信经营招牌，招牌上的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突然想起系统面板里闪烁的黄金级进度——52%了。
有些改变，才刚从一张被曝光的罚单开始。
而他知道，在云城的大街小巷，在无数个像这样的菜市场、社区广场、单元楼道里，还有更多需要被看见的热乎气儿，正等着他去拾起来，捂得更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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