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走出咖啡馆时，西装内袋的U盘随着步伐轻撞肋骨。
暮色里的云城街道飘着糖炒栗子的焦香，他望着老酒厂的烟囱在晚霞中褪成灰影，喉结动了动——那是父亲最后一次归家时，目光里同样凝着的阴影。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小杰的消息：「刚从实验室溜出来，你要的服务器配置表发你邮箱了。」他低头划开屏幕，指尖在通讯录里停在「小芳」的名字上。
三天前直播卖社区手工月饼时，这姑娘举着镜头钻过广场舞大妈的扇子阵，把陈默策划的「邻里手作市集」播成了百万点赞的热榜。
「喂？」电话刚响第二声就被接起，小芳的笑声像炸开的脆枣，「陈大策划又要搞大动作啦？」
「想请你帮个忙。」陈默摸出公文包，金属搭扣在指腹压出红印，「直播宣传个新平台，民生服务2.0，能打通社区、物业和商户需求的那种。」
「免费？」
「免费。」
电话那头传来翻笔记本的沙沙声，「今晚八点？我推掉美妆品牌的坑位，你得请我喝十杯杨枝甘露。」
「十二杯。」陈默笑出声，西装内袋的U盘突然硌得更紧，「成交。」
挂了电话，他又拨给小杰。
那边背景音嘈杂，混着实验室仪器的嗡鸣和可乐罐的轻响：「哥你说，要我黑进阿里云还是给服务器加防火墙？」
「先别搞这么夸张。」陈默捏了捏发酸的眉心，「虽然我有‘需求共鸣’技能卡，但直播时用户注册量要是爆了，数据库扛不扛得住？这技能卡能在一定程度上感知用户需求趋势，但我也不确定具体效果。」
键盘敲击声骤然密集，「我昨晚改了三版配置，动态扩容算法都写好了。不过这技能卡我也挺好奇，说不定能发挥大作用。」
「今晚试试。」陈默望着天边最后一线橘红，把公文包夹得更紧，「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小杰的声音突然低了低，「你帮我妈联系社区医院那次，我妈到现在还念叨你。」
工作室的顶灯在直播前两小时亮起时，陈默正蹲在墙角调整补光灯角度。
小芳踩着马丁靴推门进来，卫衣上还沾着猫毛：「设备都测过了？麦试了没？」她拎着个帆布包甩在桌上，掏出三支补光棒，「我带了便携打光组，你那个老灯打出来脸发绿。」
陈默直起腰，后颈蹭到冰凉的墙面——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流量密码」技能卡正顺着脊椎往上窜，他能清晰感知到直播后台的数据流像活物般游走，偶尔还会出现一些轻微的波动，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没太在意。
小芳把镜头转向他时，他突然看清弹幕里可能出现的问题：「等下介绍功能时，先讲‘代取快递’和‘闲置置换’，这俩是社区最高频需求。」
「行啊你。」小芳挑了挑眉，手指在镜头前比了个OK，「准备好，三、二、一——开播！」
弹幕如潮水涌来。
陈默盯着屏幕，喉结上下滚动。
「各位云城的邻居，今天带大家看个能让生活‘偷懒’的神器——」他话还没说完，弹幕刷起「陈默？那个帮张奶奶找狗的小伙子！」「上次他策划的跳蚤市场我卖了三条手工围巾！」
系统提示音突然高亢，「需求共鸣」技能卡开始发热。
陈默望着后台实时注册数，心跳快得像擂鼓——他能看见每个点击「立即注册」的用户画像：穿校服的高中生需要打印店优惠券，遛狗的阿姨在找宠物洗澡团购，外卖员在搜索「电动车快充点」。
「这个平台能帮你找到三公里内的修锁师傅，能拼单买菜市场的特价菜，能把旧家具挂出去换邻居的手工蛋糕——」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因为看见注册数冲破了五千，那个数字正以每秒三十的速度往上跳。
变故发生在八点二十七分。
在这之前，直播就偶尔出现过短暂的卡顿和延迟，系统提示音也比之前更尖锐了一些，但陈默没太在意。
此时后台突然完全卡住，弹幕刷起一片「卡了」「闪退」。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跳，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同时摸出手机给小杰发消息：「数据库崩了？」
回复几乎是秒回：「动态扩容生效了，是端口被挤爆了——等我五分钟！」
工作室的挂钟走得很慢。
小芳举着手机转向窗外的夜色，假装调试镜头：「各位稍等，我们让技术小哥给服务器‘松松筋骨’——大家可以在评论区说说，最想用这个平台解决什么麻烦？」
弹幕立刻刷起「楼上漏水找不到业主！」「想拼社区团购的榴莲！」「求附近靠谱的家教！」陈默盯着这些留言，突然笑了。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轰鸣，他能感觉到那些需求像星星般亮起来，连成一条璀璨的链。
「修好了！」小杰的语音弹进来时，陈默正盯着重新跳动的注册数，「我加了四层负载均衡，现在扛十万并发没问题——哥你欠我三顿火锅啊！」
直播结束时，后台注册数停在了两万三千七百一十八。
小芳揉着发酸的手腕，举着手机给陈默看：「涨粉两万，评论区全是‘什么时候上线’‘等测试’。」她突然凑近，盯着他发红的眼尾，「你昨晚没睡？」
「想点事。」陈默扯了扯领带，把U盘从内袋掏出来放在桌上。
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块凝固的时间。
最近几天，陈默偶尔会收到一些奇怪的短信，都是一些乱码，但没当回事。
手机在桌面震动时，他正给小杰发火锅外卖链接。
拿起来的手突然顿住——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短信内容只有一行：「这只是开始，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工作室的空调突然吹出一阵风，吹得U盘在桌面轻轻转动。
陈默望着屏幕上的字，后颈泛起细密的凉意。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漏进来，在「挑战」两个字上投下一道阴影，像一把悬着的刀。
他摸了摸发烫的手机，又看了眼桌上的U盘。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不是任务完成的叮咚，而是更沉、更闷的轰鸣，像某种沉睡的巨兽，正在缓缓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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