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在夜风里晃了最后一下，陈默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烤串摊的孜然香裹着人声飘过来，他却突然闻见了童年楼道里的煤炉味——李叔端着饺子站在昏黄的声控灯下，雾气模糊了他围兜上的油斑：“小默啊，帮人就是帮己。”
手机屏幕已经暗了，“特殊来电”的通话记录还在闪烁。
陈默对着对面楼的窗户一一数过去：三楼刘阿姨家的绿萝垂到防盗网上，五楼张奶奶家的晾衣杆总歪半寸，七楼李叔家的窗台上永远摆着两盆死不了的多肉。
这些光团里藏着他所有的底气，可现在有个声音要把他从这些光团里拽出去。
“叮——”系统提示音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他低头看，隐藏任务的标题还没解锁，只显示着“关联人物：李涛（？）”。
陈默把手机塞进裤兜，起身时膝盖撞在秋千架上，疼得他倒抽冷气——这副年轻的躯体里，藏着太多被烟火熏暖的旧时光。
回到出租屋时，小杰正蜷在沙发上啃鸭脖，电视里放着今日民生集团的新闻，王明被押走的画面定格在陈默脸上。
“我去！你上晚间新闻了！”小杰差点把鸭脖甩到天花板，“小区群都炸了，王奶奶说要给你送十个茶叶蛋——”
“先别急。”陈默脱了外套扔在椅背上，余光瞥见厨房门后露出半截蓝布裙角。
小华端着两杯热牛奶出来时，发梢还滴着水，显然刚洗完头。
她把牛奶放在茶几上，玻璃杯底在木头上压出个水痕：“刚在浴室听见你们说话，那个...特殊来电是怎么回事？”
“你记不记得上个月张阿姨家的狗丢了？”小华继续说道，“你帮着找了三天，结果是被人贩子盯上……有些事，知道太多未必好。”
“可这是系统触发的隐藏任务。”小杰把鸭脖骨扔进垃圾桶，塑料盖“咔嗒”一声，“你之前完成的任务哪个不是看起来普通？帮外卖员抢单得了物流之眼，替摊主解围有了流量密码，现在这个计划说不定能解锁系统新功能！”他凑过来，眼睛亮得像两颗小太阳，“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系统到底哪儿来的吗？”
陈默盯着茶几上晃动的牛奶，想起白天张叔红着眼眶说“谢谢你”时，系统面板里飙升的烟火值。
那些他以为只是顺手的事，原来都在被什么记录着。
他摸出先知之眼技能卡，金属表面还带着体温：“我试试用这个看看。”
技能卡贴在额头上的瞬间，陈默的视野突然变成了流动的光带。
2021年社区义卖会的照片、2022年帮李奶奶修空调的收据、今天民生集团发布会的直播画面……所有他参与过的“日常任务”像被线穿起来的珠子，最终汇聚成一行闪烁的小字：平凡人潜力觉醒计划——2018年启动，实验体编号0079（陈默）。
“看到什么了？”小华的手按在他手背，温度透过技能卡传过来。
陈默猛地回神，技能卡“当啷”掉在茶几上。
小杰捡起来翻来覆去看：“我去，你脑门刚才冒蓝光！”
“计划启动五年了。”陈默声音发哑，“我可能……是实验体。”
小华的手猛地缩回去，玻璃杯在她掌心晃出涟漪：“实验体？就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不。”陈默想起技能卡里闪过的李涛名字，“系统提示关联人物是李涛，我爸以前提过，他是爸在云大的老同事。”他翻出旧相册，泛黄的照片里，穿白衬衫的男人搭着另一个戴眼镜男人的肩，背景是云大的梧桐树。
“我爸说过，李叔后来去搞什么社会心理学研究，可能和这个计划有关。”
小杰一拍大腿：“明天去云大老校区！我记得那边有间退休教授活动室！”
第二天上午的阳光穿过梧桐叶，在青石板路上洒下金斑。
陈默站在“云大离退休教师活动中心”的木牌前，听见屋里传来算盘珠子的脆响。
推开门，穿藏青旧西装的老人正伏在桌上写毛笔字，宣纸边角压着“李涛”的工作证。
“小陈？”老人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突然亮了，“你和你爸长得真像。”他放下笔，指节上还沾着墨渍，“上个月在菜市场看见你帮王婶抬西瓜，就猜你该来了。”
陈默喉咙发紧：“李叔，您知道…平凡人潜力觉醒计划？”
李涛起身关上门，老式挂钟的滴答声突然清晰起来。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袋，泛黄的文件上盖着“绝密”章：“十年前我参与过前期调研。这个计划想证明，普通人的善意累积到一定程度，能激发出超越常规的能力——就像你总帮邻居，所以系统选中了你。”他抽出一张照片，是年轻的陈默蹲在楼道写作业，李叔当年的笔记在旁边：“实验体0079，幼年缺失原生家庭关爱，社区支持度92%，具备高共情力。”
“所以系统是…人为的？”陈默摸着照片边缘，那上面的自己正仰着头笑，李叔的手虚虚护在他后脑勺，怕他撞上门框。
“不完全是。”李涛推了推眼镜，“我们只是搭建了观测框架，真正激活系统的，是你自己——每次你选择帮助别人时，都在给系统充能。”他合上文件袋，“现在找你的负责人，应该是计划二期的执行者。他们想扩大实验范围，但…”
“但什么？”小杰凑过来，额头几乎碰到文件袋。
李涛的目光扫过陈默身后的窗户，有个穿黑外套的身影闪过：“二期的资金来源变了。上个月有个叫‘星芒科技’的公司注资，他们的老板……不太干净。”
陈默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他摸出来，未知号码发来一条短信：“你真的准备好迎接这场风暴了吗？”
窗外的梧桐叶突然沙沙作响。
李涛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我家就在后巷3号，老房子门口有棵老石榴树。如果……”他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老人拿起话筒，脸色瞬间发白，“什么？实验室失窃了？好，我马上来。”
他抓起文件袋就要走，临到门口又回头：“小默，今晚八点……如果需要，来我家。”
门“吱呀”一声关上，陈默盯着手机上的短信，阳光透过玻璃照在“风暴”两个字上，像团跳动的火。
小杰戳了戳他肩膀：“要不……今晚去李叔家？”
小华的手轻轻搭在陈默背上，她的体温透过薄衬衫传来：“我和你们一起。”
陈默望着窗外晃动的树影，想起系统面板里刚刷新的隐藏任务：“解锁平凡人潜力觉醒计划真相——任务进度：20%。”风掀起他的衣角，后巷方向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像是老房子里陈年家具的味道。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先知之眼技能卡，突然笑了——那些藏在烟火里的善意，原来早就在看不见的地方，长成了最锋利的剑。
现在，他要握着这把剑，去看看那风暴中心，到底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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