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推开李教授家的门时，酒酿圆子的甜香裹着暖意扑面而来，那香气仿佛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在他紧绷的神经上轻轻抚过。
李涛正弯腰从煤炉上揭砂锅盖子，白汽腾起，在他老花镜上蒙了层雾。
蒸汽氤氲中，金属盖子反射出微弱的光，灶台边的老旧水龙头滴落着水珠，发出“嗒、嗒”的轻响。
“可算回来了。”老人直起腰，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条缝，“小华这丫头说你俩在码头吹了半小时风，我煮了热乎的——”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陈默紧绷的下颌线，声音陡然低沉，“怎么，出什么事了？”
小华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发梢还沾着海风的潮气，几缕湿发贴在颈侧。
她伸手戳了戳陈默的后背：“教授，他刚触发了S级任务。”
砂锅盖“当啷”一声磕在灶台上，回音在屋内荡开。
空气似乎也跟着一颤。
李涛扶着桌沿坐下，苍老的手指攥住桌布，指尖泛白：“72小时……瓦解核心势力？”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陈默扯松领带，在三人对面坐下。
系统提示音还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金色字体像团火：【S级任务：72小时内瓦解光明会核心势力。
失败则扣除全部资产，触发社死惩罚（公开直播实验体受害真相）】。
他摸出赵刚给的U盘放在桌上，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指尖残留着金属冰冷又温润的触感：“赵刚约了明天见清道夫的老大，李教授整理的实验体联络图，加上这个……”
“叮咚。”
客厅里的老式座钟敲响十点，金属钟摆晃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门被人从外推开，冷风卷着夜色涌进来。
小杰抱着个牛皮纸箱挤进来，额角挂着汗，脸颊被寒风吹得泛红：“我把社区活动中心的投影仪搬来了！刚在楼下碰到张婶，她非塞给我俩茶叶蛋——”他抬头看见屋里的气氛，笑容僵在脸上，“咋的？要开批斗会？”
陈默扯了扯嘴角。
熟悉的语气让他心头略微放松了些。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高中时替他顶过翻墙的处分，上周还帮他给独居的王奶奶修过热水器。
小杰把纸箱“咚”地放在桌上，从里面掏出一叠打印纸，纸张边缘因反复折叠而起毛：“我把近三个月光明会关联企业的资金流向图扒出来了，你看——”他指着纸上密密麻麻的箭头，“他们表面做慈善基金会，实际上……”
“等等。”小华突然按住他的手背。
她不知何时翻出了李教授的旧笔记本，指尖停在某页泛黄的纸边，纸页摩擦声细微却刺耳：“教授，您当年记录的‘观察者计划’，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李涛凑过去，老花镜滑到鼻尖。
他的手指突然发抖，指甲盖泛着青白：“这是……这是我当年在项目组偷记的密档！光明会的核心层根本不是商人，是……”他猛地捂住嘴，目光扫过三个年轻人，喉结动了动，“当年我被调离实验室前，听见他们提过‘天穹’。那是个更隐秘的组织，专门筛选有潜力的实验体……”
“啪”的一声，小华的钢笔掉在地上，滚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在沉默中格外清晰。
她蹲下身捡笔时，项链盒擦过桌面，发出细碎的轻响——那是装着U盘的地方。
陈默看着她耳尖泛红的侧脸，想起码头边她被海风吹乱的刘海，想起小时候她把最后半块烤红薯塞给他时说“我不饿”的样子。
那一瞬间，记忆中的温度与现实的紧张交织在一起，令他心口微微发热。
“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打垮光明会。”小华直起身子，眼底燃着他从未见过的冷光，“是要连他们背后的‘天穹’一起掀翻。”
陈默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系统面板里的「谈判专家」技能卡，金色纹路在黑暗中流转，如同暗夜里的一簇火焰。
凌晨三点，他拨通了《云城时报》调查部主任的电话——这是他用「社交达人」技能卡攒下的人脉。
“张主任，我需要您明天下午三点到海昌仓库。”陈默靠在窗边，楼下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玻璃上传来他低声说话的回音，“您会看到二十位实验体的证词，还有能让光明会股价跌穿地板的财务证据。”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接着传来打火机的轻响：“小陈啊，上个月你帮我妈找回走丢的金毛时，我就说你小子不简单。”张主任的声音突然压低，“但‘天穹’这俩字……你确定要捅？”
陈默望着窗外的云城夜景。
远处的写字楼还亮着灯，像撒了把碎钻在黑丝绒上。
风掠过楼宇间的缝隙，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他想起王奶奶煮的长寿面，想起小杰帮他搬投影仪时蹭了一身灰的模样，想起赵刚按在他手心的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那是被光明会碾碎过却还在燃烧的心脏。
“我确定。”他说。
凌晨五点，陈默在社区活动中心的折叠床上眯了半小时，手机震动把他拽回现实。
赵刚的短信只有三个字：“老地方，现在。”
海昌仓库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霉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金属气息。
赵刚站在阴影里，衬衫领口沾着暗红的痕迹——像是血。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夹杂着沉重的喘息。
“他们发现我了。”他的声音像破风箱，“今晚十点的会面改到码头废弃灯塔，清道夫的老大说……说要见你本人。”他突然抓住陈默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我爸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要替他问一句……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把人当小白鼠！”
陈默反手握住他的手。
赵刚的掌心全是冷汗，指节因用力泛白，皮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着。
“我保证。”他说，“等明天太阳升起，他们的秘密会比潮水退得还干净。”
离开仓库时，天已经蒙蒙亮。
晨雾弥漫在街道两侧，远处早点摊飘来油条炸熟的香气，混着早起居民晾晒衣物的味道。
陈默买了四份煎饼果子，拎着往李教授家走。
路过早餐摊时，王婶掀开笼布，热气裹着包子香扑出来：“小默啊，听说你要办社区公益展？需要帮忙贴海报就说！”
他笑着应下，喉头发紧。
这些他从小熟悉的声音，这些在他父母离异后塞过他馒头、补过他校服的人，就是他要保护的“人间烟火”。
回到李教授家时，小杰正趴在桌上打盹，口水把资金流向图洇湿了一片；小华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映得她眼下青黑；李涛戴着老花镜，用红笔在联络图上圈出十几个红圈——都是能站出来作证的实验体。
陈默把煎饼果子一一摊开，豆浆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也模糊了屋内的轮廓。
“今天的计划分三步。”他抽出张白纸，用马克笔写下“媒体”“证人”“核心证据”，“小杰负责带实验体到仓库，小华继续深挖‘天穹’的线索，李教授……”
“叮——”
手机在桌上震动。
陈默扫了眼屏幕，未知号码的短信像根冰锥刺进脊椎：“你真的准备好迎接这场风暴了吗？”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悬了三秒，最终没有回复。
晨光从纱窗漏进来，照在他内袋里那张泛旧的“社交达人”技能卡上。
卡面的烫金纹路闪了闪，像是某种回应。
小华抬起头，目光与他相撞。
她没说话，但陈默读懂了她眼底的东西——那是和他一样的，燃得更旺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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