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云城还浸在薄雾里，陈默蹲在小区楼下的早餐摊前，咬着刚出锅的煎饼果子，手机屏幕在指缝间忽明忽暗。
他盯着通讯录里赵刚那个名字看了三分钟，喉结动了动——这个在夜市修了二十年电动车的大叔，上次见面还是三个月前帮他修爆胎的共享单车，谁能想到对方竟是李涛教授提过的潜伏在光明会外围的线人。
叮。
手机突然震动，是小杰的消息：二手电动车借到了，后车筐有锈，车铃铛一按就响，绝对符合越破越好的要求。陈默扯了扯嘴角，指尖终于按下通话键。
喂？赵刚的声音带着刚被吵醒的沙哑，小陈？
赵叔，我需要您帮忙。陈默把煎饼果子塞进塑料袋，转身往巷口走，关于...那天您说的，能接触到光明会内部的办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五秒，陈默甚至听见了打火机咔嗒的轻响。七点，老地方。赵刚的声音突然变得像砂纸打磨金属，带顶帽子，穿灰外套。
挂了电话，陈默摸了摸口袋里的技能卡。社交达人的边缘还残留着昨晚系统激活时的微温，那是他完成帮社区奶奶找走失柯基的任务后获得的奖励——能在三十分钟内精准捕捉对方情绪波动，调整话术到最佳适配度。
七点整，陈默站在云城旧物市场的铁艺门前。
门内飘来旧书纸页混着霉味的气息，赵刚蹲在第三排摊位后，正低头修一辆二八杠自行车的链条，头顶的草帽压得很低，只露出半张爬满皱纹的脸。
来看看老物件？赵刚用扳手敲了敲脚边的搪瓷缸，缸底沉着半块黑黢黢的抹布，要找的东西在缸里。
陈默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缸沿，就被赵刚用扳手轻轻敲开。别急。赵刚的目光扫过陈默身后的人流，光明会明天晚上八点有场内部会议，地点在恒远大厦B2层的地下酒窖。
他们最近在筛选高潜力目标，说是要推进什么觉醒计划2.0。他从裤兜摸出张皱巴巴的便签纸，快速写下一串数字，这是酒窖的门禁密码前三位，后三位得靠你自己。
陈默接过便签时，触到赵刚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工具磨出来的，此刻却在微微发颤。赵叔，您
我儿子去年被他们盯上了。赵刚突然开口，草帽下的眼睛红得像浸了血，说是特殊人才储备，其实是拿他当试验品。
要不是我当年在部队学过点反侦察...他喉结滚动，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你记住，酒窖里有三个关键人物：戴金丝眼镜的是技术主管，左耳垂有痣的是财务，最中间那个穿黑西装的...他突然攥紧陈默的手腕，力气大得发疼，他叫周正，是光明会在云城的实际控制人，你父亲当年的研究资料，有一部分就在他手里。
陈默的心跳声突然在耳边炸响。
他想起李涛昨晚说的谋杀，想起照片里父亲年轻的笑脸，喉间泛起铁锈味。我明白。他反手握住赵刚的手，您儿子的事，我一定...
走。赵刚猛地抽回手，低头继续捣鼓链条，十点前离开市场，别让他们的眼线跟上。
陈默站起身，转身时瞥见赵刚迅速把便签纸揉成一团塞进裤袋——这个动作让他想起昨晚小华黑进监控时，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的样子。
他摸出手机给小杰发消息：今晚七点，老地方汇合。又给小华拨了视频通话。
陈默？小华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眼下带着青黑，背景是堆成山的电脑主机，我正想找你——光明会的服务器防御系统升级了，不过我找到他们内部通讯的备用端口...
先停。陈默打断她，我需要你和小杰今晚六点到恒远大厦地下停车场，帮我盯着监控和门禁系统。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要混进他们的会议。
视频里的小华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疯了？！她的声音带着破音，昨天李教授刚说他们在追踪信号，你现在要亲自送上门？
因为这是唯一能拿到证据的机会。陈默把社交达人技能卡贴在手机背面，卡片的温度透过金属外壳传到掌心，赵刚给了门禁前三位密码，剩下的需要我现场套话。
小华，你负责黑掉外围监控，小杰负责在电动车上装信号干扰器——他们不是爱监控潜力者吗？
我让他们监控个够。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
陈默看见小华咬着嘴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电脑边缘的划痕——那是上次帮摊主修收银机时磕的。几点到？她突然问。
六点，地下停车场B3区，最里面的柱子后。
知道了。小华挂断前，屏幕里闪过她快速敲击键盘的手，我会把干扰器参数发到你手机。
陈默抬头看了眼市场上方的电子钟，七点四十。
他把灰外套的帽子扣在头上，混进人流往出口走，余光瞥见第三排摊位的草帽动了动——赵刚在朝他点头。
傍晚六点，恒远大厦的玻璃幕墙被夕阳染成血红色。
陈默跨上那辆二手电动车，后车筐的铁锈蹭得他手背发痒，车铃铛被他用胶带缠了半圈，按下去只发出闷哑的嗡声。
小杰蹲在旁边调试干扰器，额角挂着汗：这破车的电路我改了三遍，保证他们的监控只能拍到雪花。
辛苦。陈默拍了拍他肩膀，转头看向缩在柱子后的小华。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原本扎成马尾的头发散了一半，显得格外狼狈。设备呢？
小华掀开电脑包，露出里面闪着蓝光的小盒子：微型录音器，贴在袖口就行。
信号屏蔽器我装在电动车座椅下，会议开始后自动启动。她突然伸手拽住陈默的衣袖，指尖凉得像冰，如果半小时没收到你消息，我就黑进大厦消防系统触发警报。
陈默望着她泛红的眼尾，想起上周暴雨天她给他送姜茶时，也是这样拽着他衣袖不肯松手。放心。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把录音器贴在袖口，我会在他们发现前出来。
七点五十分，陈默把电动车停在恒远大厦侧门的非机动车位。
他扯了扯洗得发白的灰外套，让云城社区服务中心的工牌在领口若隐若现——这是他今早用社交达人技能，从物业前台大姐那里借的。
地下酒窖的门禁ypad泛着冷光。
陈默深吸一口气，按下赵刚给的前三位密码719，然后后退半步，假装调试工牌。
新来的？身后突然响起男声。
陈默转身，看见个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左耳垂有颗黑痣——和赵刚说的财务特征吻合。
他立刻露出社区工作者特有的热情笑容：张哥吧？
我是社区新来的小周，王经理让我来检查消防设施。他指了指工牌，您看这门禁，是不是该更新系统了？
我们社区最近刚换了智能锁，可方便了...
行了。黑痣男皱了皱眉，伸手按了后三位密码328。
金属门咔嗒一声打开，他侧身时，陈默瞥见他西装内袋露出半张文件——平凡人潜力觉醒计划（终版）的标题刺得他眼睛发疼。
进去吧。黑痣男不耐烦地挥挥手，别碰酒架，周总最讨厌别人动他的收藏。
陈默低头应着，跟着走进酒窖。
暖黄的壁灯下，二十来个西装革履的人围坐在长桌前，最中间的黑西装男人正转动着红酒杯，金丝眼镜在灯光下反着冷光——是周正。
各位。周正的声音像浸了毒液的丝绸，下一批试验品的筛选进度如何？
已经锁定三十七个高潜力目标。戴金丝眼镜的技术主管翻开文件夹，其中云城大学的陈默，觉醒指数高达9.2，是目前最高...
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装作检查消防栓，指尖悄悄按下袖口的录音器。
陈默必须优先处理。周正转动酒杯的动作顿住，三天前他激活了人间烟火系统，那是老陈当年的保护程序。
留着他，我们的计划会暴露。
但系统绑定后无法强制解除。技术主管推了推眼镜，除非...
除非他主动放弃。周正的目光扫过酒窖的橡木桶，明天安排场意外，让他在任务中失败。
资产清零、社死任务，足够摧毁一个年轻人的意志。
陈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李涛说的谋杀，想起父亲照片里的笑容，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周总，消防检查完了。陈默扯出个笑容，转身走向门口，设备都正常。
等等。周正突然开口。
陈默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却听见对方说：把桌上的文件收走，交给张助理。
陈默弯腰时，瞥见文件最上面的照片——是他和小杰在社区活动中心贴海报的背影，拍摄时间显示是昨天下午。
他捏着文件走向门口，听见周正的声音从身后飘来：记住，我们要的不是觉醒者，是服从者。
晚上九点，陈默、小杰、小华挤在社区活动中心的小会议室里。
投影仪的光打在墙上，播放着录音里的片段：...陈默必须优先处理...安排场意外...
他们要针对你！小杰猛地拍桌，明天？具体时间呢？
录音里没提。小华快速敲击键盘，但我黑到了他们的任务调度系统——明天下午三点，陈默有个帮独居老人送药的日常任务，系统显示高风险。她抬头时，眼睛亮得吓人，这是陷阱！
他们会在送药途中制造意外，让你任务失败！
陈默盯着投影仪上跳动的波形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先知之眼技能卡。
卡片突然发烫，他想起李涛昨晚的话：风暴里最珍贵的，是身后握伞的手。
那我们就将计就计。他突然笑了，眼尾的狠劲比昨晚更浓，明天下午三点，我准时去送药。
但他们不知道——他看向小杰，你会在老人楼下的电动车里装行车记录仪。又看向小华，你黑进路口的监控，同步直播。
然后呢？小华问。
然后...陈默摸出手机，屏幕上是未知号码刚发来的短信：你真的准备好迎接这场风暴了吗？他按下删除键，抬头时目光灼灼，让所有人看看，他们所谓的意外，到底是谁的陷阱。
窗外，恒远大厦的顶层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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