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的社区活动中心小会议室里，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冷风轻拂过每个人的后颈，带着一丝金属味的凉意。
陈默的指节抵着发烫的投影仪开关，蓝光在他眼下投出深邃的阴影，像是夜色提前爬上了他的脸。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小杰的运动外套搭在椅背上，袖口还沾着下午贴海报时蹭的胶水，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工业胶气味；小华的笔记本电脑开着三个窗口，键盘敲击声像机关枪点射，节奏急促而凌乱，发梢被她自己揉成了鸡窝，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遮住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李教授到了。”门被推开条缝，李涛的灰西装角先挤进来，衣料摩擦的声音混着门外微弱的脚步声。
老人手里提着个旧帆布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本泛黄的《神经心理学导论》——陈默记得，这是父亲生前常翻的书。
纸页边角卷曲，散发出淡淡的霉味。
“坐。”陈默扯了把椅子，金属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响，像是指甲刮过黑板。
李涛坐下时，帆布包“咚”地砸在桌上，震得投影仪画面晃了晃，正是周正酒窖里的录音波形图。
波纹在蓝光下微微颤动，仿佛某种不安的预兆。
“他们要在‘送药任务’里做局。”陈默把手机推到桌中央，屏幕停在小华黑到的系统界面，“三点，景阳路72号，独居老人王奶奶。”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哽咽，“王奶奶有心脏病，上周我帮她修过收音机，她往我兜里塞了把糖，橘子味的。”
空气突然凝固，窗外隐约传来远处街道上车辆驶过的轰鸣。
小杰的拳头“砰”地砸在桌上，塑料水杯跳起来又落下去，水溅在李涛的西装袖上：“这帮孙子连老人都利用！”他说话时牙关紧咬，像是要把愤怒嚼碎。
“我明早去王奶奶楼下蹲点，装十个摄像头——”
“不够。”小华突然插话，指尖在键盘上敲出重音，每一下都像踩在众人的心弦上。
“我黑进他们内部论坛，发现‘光明会’最近频繁联系海外IP，关键词是‘清场’和‘第二阶段’。”她抬头时，黑眼圈比平时重了一圈，眼中却燃烧着冷静的火焰，“陈默，他们的目标不是控制觉醒者，是……是彻底抹掉不符合他们标准的人。”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
空调的风声变得清晰可闻，像是谁在耳边轻轻呼吸。
李涛用指节蹭了蹭眉骨，声音发哑：“二十年前，你父亲也发现了类似的线索。他说过，有些人为了‘筛选最优人类’，会把普通人的命当……当实验数据。”
陈默的后槽牙咬得发疼，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
他摸出兜里的“谈判专家”技能卡，卡片边缘被他捏出了折痕——这是上周帮律师调解邻里纠纷时系统奖励的，当时他还觉得“谈物业费”这种任务的奖励太小儿科。
此刻卡片的触感粗糙而冰冷，仿佛握着一块未打磨的石头。
“我联系了《云城民生》的张记者。”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用技能卡模拟了周正的声纹，截了段他说‘服从者’的录音。张记者说，只要有实锤，头版头条留着。”他看向小华，“你需要同步黑进他们的通讯系统，实时转播‘意外’现场。”
“包在我身上。”小华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屏幕蓝光里，她的眼睛亮得瘆人，“但得有人当诱饵。”
“我来。”陈默的手指在桌上敲出鼓点，节奏坚定，“王奶奶的药我送，他们要的‘意外’，我接。”
李涛突然按住他的手背。
老人的手像老树皮，掌心却烫得惊人：“小默，你父亲最后留给我的信里说，真正的觉醒不是技能，是……是愿意为别人挡刀的勇气。”他从帆布包里摸出个金属盒，盒子表面有些锈迹，打开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这是你父亲的工作笔记，或许能找到他们的漏洞。”
金属盒打开时，陈默的呼吸顿住了。
泛黄的纸页上是父亲的字迹，钢笔字力透纸背：“觉醒者的潜力不应被资本圈养，系统该是火种，不是枷锁。”最后一页贴着张照片，是二十年前的社区活动中心，父亲抱着小陈默，身后站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其中一个，和周正有七分相似。
“叮——”
陈默的手机在此时震动，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未知号码的短信跳出来：“你真的准备好迎接这场风暴了吗？”
小杰凑过来看，骂了句脏话就要抢手机回拨，被陈默按住手腕。
他盯着屏幕，拇指在删除键上悬了两秒，突然笑了：“这说明他们慌了。”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语气坚定，“小华，今晚必须拿到他们的行动路线；小杰，明早六点去王奶奶家，把她的备用钥匙顺出来——她总藏在门口第三块脚垫下；李教授，您帮我整理父亲的笔记，找他们当年的漏洞。”
凌晨两点，社区活动中心的灯还亮着。
小华的键盘声渐缓，头一点一点快睡着，显示器映出她疲惫的脸；小杰蜷在沙发上，手机还攥在手里，屏幕是刚装好的行车记录仪测试画面，偶尔闪出绿光；李涛戴着老花镜，在父亲的笔记上画满了红圈，红色墨水渗入纸张，像是某种无声的誓言。
陈默站在窗边，望着对面恒远大厦的顶层。
那扇窗的灯还亮着，像只不眨的眼睛，静静注视着这座城市的夜晚。
他摸出系统面板，烟火值在黄金级边缘跳动——这是他做了三十八次日常任务、七次危机任务攒下的。
“系统。”他在心里默念，烟火值的光芒透过手指映出微红，“明天的任务，我要完美完成。”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宿主面临高风险任务，是否启用‘先知之眼’辅助？”
陈默勾了勾嘴角。
他想起下午周正递来的文件里，那张他和小杰贴海报的照片——他们没拍到的是，当时他余光瞥见了墙角的摄像头，而小杰的手机已经悄悄开启了录音。
“启用。”他低声说，眼神如铁，“但不需要辅助。我要让所有人看清，谁才是这场游戏的玩家。”
窗外，恒远大厦顶层的灯突然熄灭。
黑暗中，某个房间的保险柜“咔嗒”打开，一份标着“陈默清除计划”的文件被抽走。
而在社区活动中心，小杰突然惊醒，揉着眼睛看表：“凌晨三点了，明天…不，今天下午三点，决战。”
小华猛地直起身子，屏幕上跳出新的IP地址：“他们开始调动人手了！”
李涛把最后一页笔记推给陈默，纸上用红笔圈着“2003年云城心理研究所火灾”——那是父亲出事的日子。
陈默把笔记收进怀里，抬头时，晨光已经漫上窗棂。
他摸出“谈判专家”技能卡，卡片在掌心发烫，像团要烧穿黑暗的火。
“该准备了。”他说，声音在清晨中格外清晰，“今晚，风暴会来。但他们不知道——”他看向三个伙伴，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风暴眼里，站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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