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决战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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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四点的云城飘着细雾,陈默的运动鞋底在咖啡馆地砖上碾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玻璃窗外的梧桐叶沾满水珠,在风中轻轻摇晃,把“隐市”咖啡馆的招牌映得影影绰绰——这是他们和李涛教授约好的最后集结点。

雨丝滑过窗面,像谁的手指在反复擦拭记忆。

“陈哥,你看这个。”小杰把手机推过来,屏幕是行车记录仪的实时画面,恒远大厦地下车库正陆续驶出黑色商务车,“二十分钟前开始动的,车牌号全挂的临牌。”他喉结滚动两下,食指关节捏得发白,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夜调试设备留下的油渍,“他们来真的。”

小华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蜂鸣,她的指尖在触控板上飞掠,发梢扫过泛红的眼尾:“IP追踪到了!光明会今晚的指挥中心在……云城会展中心负二层?可我们的活动场地在三层露天广场。”她抬头时镜片蒙了层雾气,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紧绷,“会不会是声东击西?”

李涛把牛皮纸袋推到桌中央,纸页摩擦的沙沙声混着他刻意压低的叹息:“当年的‘平凡人潜力觉醒计划’,表面是心理研究,实则是光明会在筛选高共情力者。你父亲发现他们篡改实验数据,用极端刺激手段激发潜能——”他指腹抚过纸袋里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穿白大褂的青年正把一叠文件塞进碎纸机,那一刻仿佛火光从记忆深处腾起,“2003年那场火,烧的不是研究所,是证据。”

陈默的拇指摩挲着咖啡杯沿,杯壁的冷凝水在掌心洇出个湿痕。

他的喉咙有些干涩,能尝到咖啡残留在舌根的苦味。

系统面板在他视网膜上跳动,黄金级的烟火值像团活火:“所以他们怕的不是我揭露,是怕当年被改造的‘实验体’站出来。”他突然笑了,指节叩了叩小华的电脑,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金属质感,“改追踪目标,查会展中心负二层的排水系统。”

小华的指尖顿住,键盘上残留着几缕她刚摸过的发丝:“你是说……”

“光明会要从地下通道摸上来。”陈默抽出西装内袋的技能卡,暖金色的“社交达人”字样在灯光下微微反光,“我让张记者把直播设备架在喷泉池边,排水口的位置正好在镜头死角——”他抬眼时眸色发亮,像淬了把刀,“他们想当老鼠,我就给他们打个聚光灯。”

小杰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那我现在去会展中心!把地下通道的防火门堵上——”

“坐下。”陈默按住他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手掌传来的温度透过布料渗入皮肤,“你负责带媒体记者走安全通道,等我说到‘暴雨’两个字,你就把直播信号切到备用线路。”他转向小华,“你守着后台,光明会肯定会黑直播,用我给你的那个国外服务器,记得开录屏。”最后看向李涛,“教授,您待在观众席第一排,等我提到‘2003年火灾’,就把父亲的笔记复印件传给记者。”

老教授推了推老花镜,皱纹里溢出笑意:“当年你父亲也是这样,站在讲台上说‘真相不该被烧毁’。”他拍了拍陈默手背,掌心微凉,“我信你。”

窗外的雾不知何时凝成了雨,陈默看了眼手表,18:20。

他把“社交达人”技能卡按在太阳穴上,熟悉的暖流顺着神经窜遍全身——那些和媒体记者通电话时记下的声线、微表情、隐藏需求,此刻在脑海里清晰得像刚发生过。

“王主编,直播设备的电源我让小杰检查过三遍,您担心的信号延迟?”他对着手机轻笑,声音温和却不失锋利,“会展中心三层的5G基站是新换的,您看,我让人拍了现场视频。”他冲小杰点头,后者立刻举起手机,镜头里穿工服的技术人员正对着路由器比OK。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突然加重:“小陈,我信你。但光明会的人要是冲上台……”

“您看观众席第三排。”陈默侧过身,镜头扫过穿便衣的保安队长,对方对着镜头敬了个无声的礼,制服上的金属扣在阳光下闪了一下,“云城市监局的王科长也来了,他说要‘监督市民论坛的公正性’。”

挂断电话时,雨势突然大了。

陈默把手机塞进内袋,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锁骨上,凉意一直渗进心脏。

他能闻到雨水打在水泥地上那种特有的腥气,像是某种旧伤疤被重新揭开的味道。

小杰扯了扯他的西装下摆:“走吗?”

“走。”陈默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那里面存着光明会近三年的资金流向,沉甸甸的,“但先去后台。”他冲小华眨眨眼,语气难得轻松,“我记得你说过,要在我演讲时放首应景的BGM?”

小华耳尖泛红,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动:“《光明之下》,前奏有雨声采样。”

会展中心三层露天广场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色块,“云城市民论坛”的红色横幅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后面用马克笔写的“真相在此”。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铁锈味,像是某种未完成的故事正在悄然发酵。

陈默站在后台幕布后,能听见观众席的窃窃私语,能闻见雨水打湿柏油的腥气,能感觉到系统面板在发烫——那是黄金级特权“潜在需求洞察”在运作,告诉他哪个记者的镜头会一直对准他,哪个观众攥着录音笔的手在发抖。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本次论坛的特别发言人——陈默先生!”

聚光灯“唰”地打下来。

雨丝穿过光束,像撒了把碎钻。

他踏上台阶的一瞬间,脚底传来地面因积水而略显滑腻的触感。

他接过主持人的话筒,指尖触到金属的凉意,突然想起七岁那年,社区王奶奶把热乎的糖饼塞进他手心时,也是这样的温度。

“各位,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以社区活动策划的身份。”他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精准扎进每一寸喧闹里,“是为了我父亲,为了2003年云城心理研究所那场火里,被烧得干干净净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第一排的李涛,老人正把牛皮纸袋里的照片递给身边的记者,眼角湿润,“——三百七十二份实验报告。”

台下炸开一片抽气声。

有相机快门声连成串,有手机屏幕的冷光像星星落了满地。

陈默摸出U盘放在演讲台上,雨水顺着U盘外壳流进凹槽:“这里面是光明会近三年的资金流向,他们用‘慈善基金’的壳子,把钱打进境外的‘潜能开发公司’——而所谓的开发,是给普通人注射神经兴奋剂,是用电击刺激脑区,是把人关在黑屋子里直到崩溃。”

“放屁!”

暴喝声像块石头砸进湖面。

陈默抬头,看见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推开保安往台上冲,为首的寸头男脖颈上有条蜈蚣似的疤痕——那是上周跟踪他时被小杰用防狼喷雾喷到的位置。

小杰的身影突然从观众席窜出来,像道黑色的箭。

他撞在寸头男腰上,两人一起摔进旁边的绿植区,盆栽碎裂的声响里混着小杰的闷哼:“陈哥!继续说!”

小华的尖叫从后台传来:“直播信号被黑了!备用线路……备用线路通了!”

陈默握紧话筒,雨声突然变大,音响里传来《光明之下》的前奏——淅沥的雨,渐强的鼓点。

他望着台下,李涛正把一叠照片举过头顶,记者们的镜头纷纷转向那些泛黄的实验记录;他望着后台,小华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电脑上;他望着绿植区,小杰正用身体压着寸头男,对方的拳头砸在他背上,他却笑得像个疯子:“老子练过两年散打!”

“2003年11月17日,我父亲陈建国在火灾前一小时,给当时的所长发了封邮件。”陈默提高声音,盖过所有喧嚣,“邮件标题是‘停止非人道实验’,附件里是他偷偷藏下的——”他摸出手机,打开录音,“——光明会高层会议录音。”

电流杂音后,是个沙哑的男声:“陈建国要是敢说出去……烧了研究所,烧了他的证据,就当是场意外。”

台下彻底炸了。

有观众站起来鼓掌,有记者举着话筒往台上挤,保安们终于反应过来,冲上去制住剩下的两个黑衣人。

陈默望着寸头男被押走时扭曲的脸,突然想起系统面板上的提示:“高风险任务完成度92%,奖励正在结算中。”

但他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摸出来,屏幕亮着,未知号码的短信只有一行字:“游戏才刚刚开始——你以为烧了的,从来不是证据。”

雨还在下。

陈默望着远处恒远大厦的顶层,那扇窗又亮了,像只不眨的眼睛。

小杰捂着腰走过来,衬衫后背全是泥:“陈哥,咱赢了?”

“赢了一半。”陈默把手机收进内袋,雨水顺着下巴滴在短信上,模糊了最后几个字,“走,回隐市咖啡馆。有些事……得好好聊聊。”

他们离开时,李涛正被记者们围住,老人举着照片的手在抖,却笑得很亮:“当年的实验体,不止陈建国一个。”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地下车库,黑色商务车的车窗缓缓摇下,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望着手机里直播回放,指尖敲了敲膝盖:“通知实验室,启动B计划。”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像把刀,“陈默,你以为你唤醒的是真相?”他笑了,声音低沉如暗流涌动,“你唤醒的,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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