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爬上青竹村的老槐树时，陈昭蹲在联络站临时搭建的木桌前，对着系统面板咬指甲。
面板上“西幻世界圣辉教廷潜在盟友信号”的提示还在闪烁，就像他手机里催缴物业费的短信——总得处理，但急不得。
“陈哥！铁柱叔带人来了！”王翠花的大嗓门从村口传来，她的发梢沾着晨露，蓝布衫下摆还挂着两根草叶，活像一只扑腾的花喜鹊。
她手里攥着一个铁饭盒，盖子叮当作响，“我给你带了腌萝卜，配你昨天说的‘现磨咖啡’正合适！”
陈昭赶紧把手机揣进裤兜。
他早想好了，西幻世界的事情先不着急，武侠世界的青竹村和他相处了三个月，从连火柴都拿不稳的山民，到现在能给卫星电话充电，简直就是现成的“贸易试点样板间”。
“都坐都坐！”李铁柱扛着锄头挤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七八个扛竹筐的村民。
老村长脑门油亮，裤腿上沾着泥点子，“小陈说有大事商量，咱庄稼人不讲究那些虚头巴脑的，直说！”
陈昭清了清嗓子，余光瞥见赵处长在帐篷后面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技术员们正把装着血压计、便携B超仪的箱子搬到桌上，太阳能板在晨光中泛着蓝莹莹的光。
他故意拖长声调：“铁柱叔，翠花，还有各位叔伯婶子——咱青竹村要成为‘万界贸易第一村’啦！”
“啥？”前排的张婶把旱烟杆往地上一敲，“贸易？是说拿山货换盐巴吗？”
“比那高级！”王翠花挤到桌前，工牌在胸前晃动，“陈公子说啦，以后咱们的冰魄草、野山参能换‘现世’的好东西！昨天我试了那个‘会发光的镜子’（指便携镜），照得我比嫁闺女那天还漂亮！”
李铁柱眯着眼盯着桌上的血压计，伸手又缩了回来：“这铁疙瘩……能当饭吃吗？”
“能治病！”陈昭拽过血压计套在自己胳膊上，“这叫电子血压计，绑上就能知道你是不是像张叔那样，总说头疼其实是血压高。还有这个——”他打开B超仪，屏幕亮起时故意倒抽了一口冷气，“哎呦婶子，您肚子里没长虫，是消化不良！”
张婶凑过去看屏幕，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神了！比村东头刘半仙的罗盘准多啦！”
帐篷外突然传来“咔嗒”一声。
赵处长抬头，看见技术员小吴正把太阳能板支架敲得叮当响：“赵处，这玩意儿充半小时能给十部手机供电，村民晚上再也不用摸黑纳鞋底了。”
王翠花立刻扒着张婶的肩膀喊道：“婶子！以后您织毛衣能开‘仙灯’（LED灯），眼睛都不花！”
村民们嗡嗡地议论起来。
李铁柱搓着粗糙的手掌，突然问道：“小陈，你说的‘贸易’，是不是得签什么文书？就跟那年县上收山货，要按手印的那种？”
陈昭从文件袋里抽出“万界贸易意向书”，纸页沙沙作响，就像风吹竹林的声音。
他指着条款逐条解释：“第一条，咱们的特产国家按市场价收购，现金结算；第二条，愿意学技术的村民能去现世培训，学习修电器、种大棚；第三条……”他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第三条，每月给村头老槐树下的茶摊供应十箱冰可乐——王翠花说你们夏天爱蹲在树底下唠嗑。”
“哎呦，这行啊！”张婶拍着大腿，“我家那小崽子就爱喝那带气的甜水！”
李铁柱却盯着“责任与义务”那栏，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小陈，这上面说‘不得私自与外界势力交易’……啥叫‘外界势力’？”
陈昭刚要开口，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叮”地响了一声。
他低头看手机——好家伙，李铁柱的信仰值从75涨到82了，说明老头是真的上心了。
他故意压低声音：“就像前几天抓的那个敌特，说要偷冰魄草种子的。咱们跟国家合作，就有穿黑西装的同志（指国安）保护，比您家院墙上的荆棘篱笆结实多啦！”
李铁柱突然伸手摸陈昭的裤兜。
陈昭一愣，就看见老头掏出一包康师傅红烧牛肉面——这是他前几天给的，还没拆封。
“三年前你刚来，蹲在我家灶房煮这玩意儿，汤都喝得见底。”李铁柱用指甲划开泡面包装，油包“滋”地溅在纸上，“那会儿你说‘这是现世的家常饭’，我还不信。后来你给我治腿伤，教我用手机拍山货照片，说‘以后能在网上卖’……”他突然吸了吸鼻子，“娃子，你要是骗子，能骗三年还倒贴吗？”
帐篷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竹林的声音。
王翠花偷偷抹了抹眼睛，张婶把旱烟杆往怀里藏——她刚才想偷偷拿一根泡面，被陈昭瞪了一眼。
陈昭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第一次来青竹村，系统任务是“卖出十碗泡面”，李铁柱蹲在他脚边，吸溜着面条说“比我家婆娘煮的疙瘩汤香”；想起王翠花举着手电筒，在暴雨夜带他去找走丢的山羊；想起上个月赵处长带着医疗队来，给村里老人做体检，李铁柱攥着体检报告说“原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二十年”。
“叔，您签吧。”陈昭把笔塞进李铁柱手里，“签了这个，以后青竹村的孩子能上现世的学校，能坐大汽车，能……能去看海。”
李铁柱的手在颤抖。
他盯着“李铁柱”三个字的位置，突然把笔往陈昭手里一塞：“你帮我写，我按手印。”
红泥印子重重地盖下去时，陈昭的手机震得差点掉在地上。
系统提示跳得飞快：“信仰值 80！当前累计：123500。店铺等级即将突破2级，解锁空间仓库（容量50立方米）！”
“成啦！”王翠花蹦了起来，工牌撞得胸口生疼，“铁柱叔成咱们村第一个‘贸易大使’啦！”
帐篷外响起了掌声。
赵处长从技术员堆里钻了出来，手里举着刚充好电的电台：“总局说要给青竹村挂一块‘跨世界合作示范村’的牌子，明天就到！”
陈昭正笑着和村民们握手，突然后颈一凉。
王翠花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朵上：“陈公子，刚才那文书……我瞅见树后面有个人影。”她声音发颤，“像前几天被抓的敌特同伙，手里还举着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许是……偷拍？”
陈昭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顺着王翠花的目光看过去，老槐树的枝桠间，一片叶子正慢悠悠地往下落。
风掀起帐篷的一角，他看见远处山路上，有个灰衣人一闪而过，袖口露出半截银色链子——跟那天敌特身上的“影蛇”标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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