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滑入一片掩映在浓密香樟林中的别墅区,低调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厚重感。高耸的铁艺大门无声开启,门后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和喷泉,几栋风格沉稳的别墅错落分布。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新,却驱不散笼罩此地的沉重压抑。
苏家别墅门前,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铅块。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眼神锐利的保镖无声地侍立,看到苏清雪的车,微微颔首,但当他们的目光扫过跟在苏清雪身后、穿着普通T恤牛仔裤、肩上随意挎着一个旧帆布书包(里面隐约鼓起一个小包)的叶长安时,眼中都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疑惑和审视。
苏清雪脚步急促,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略显急促的回响。叶长安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目光平静地扫过别墅内奢华却压抑的装潢,仿佛只是走进了一个普通的房间。他肩上的书包里,旺财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不安地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呜”声。
推开沉重的实木主卧房门,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昂贵的消毒水气味、名贵药材的苦涩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宽敞得近乎空旷的主卧,此刻更像一间顶级病房。巨大的落地窗前拉着厚重的丝绒窗帘,只透进一线微弱的光。几位头发花白、穿着考究、气质沉稳的老者正聚在远离病床的一角低声讨论,他们的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无奈、疲惫和深深的叹息,时不时沉重地摇头。他们身边摆放着各种精密的便携式医疗仪器和成堆的检查报告。
床边,站着苏清雪的父母、两位叔伯。苏清雪的母亲,一位保养得宜但此刻面容憔悴的中年妇人,眼眶红肿,正用手帕捂着嘴无声啜泣。父亲苏明远紧抿着唇,脸色铁青,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无力的焦灼。几位叔伯也是愁容满面,房间里的空气沉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在那张宽大的病床上。
苏定国老爷子静静地躺着,瘦骨嶙峋,形销骨立。曾经刚毅的面容此刻灰败得如同蒙上了一层死气的金纸,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他的呼吸极其微弱,胸膛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连接在他身上的各种生命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嘀…嘀…”声,屏幕上显示的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等数值,无一例外地在危险区域徘徊,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清雪!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带个…带个同学回来?!”苏清雪的母亲看到女儿进来,像是找到了情绪宣泄口,带着哭腔和浓浓的不解与责备,声音尖锐地响起。她的目光扫过叶长安那身与这肃穆奢华环境格格不入的衣着,充满了排斥。
“胡闹!简直是胡闹!”一位面容威严、与苏明远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苏清雪的二叔苏明海)猛地沉下脸,严厉地呵斥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这是苏家!是你爷爷的病房!不是你们学校!这种时候带外人来,成何体统!”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审视着叶长安,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视和不悦。
那几位正在低声讨论的老医师也被惊动,纷纷抬起头。当看到苏清雪带来的只是一个穿着普通、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时,他们先是愕然,随即眉头紧锁,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荒谬和愠怒。其中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国医圣手更是忍不住低声对同伴道:“简直儿戏!苏家丫头这是病急乱投医?还是被什么江湖骗子蒙蔽了?这简直是对医学的亵渎,对苏老的不敬!”
质疑、责备、轻视、愤怒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浪潮,瞬间将刚进门的两人淹没。
苏清雪紧咬着下唇,清冷的脸上血色褪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下意识地看向叶长安,却发现他……
叶长安对周围汹涌的质疑声浪充耳不闻。
他的目光,早已平静地越过了所有人,落在了病床上那具油尽灯枯的躯体上。深邃的眼眸如同无波的古井,神念却在瞬间穿透了皮囊的阻隔,如同最高倍数的显微镜,将苏定国体内的状况“看”得一清二楚。
一股极其顽固、阴寒歹毒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盘踞在老爷子的心脉和丹田附近!这气息带着陈腐的腥气,像是某种极其阴毒的掌力或诅咒在数十年前留下的暗伤,早已与他的生命本源纠缠在一起。经年累月,这暗伤不仅未被磨灭,反而如同毒藤,不断汲取着他本就不多的生机,更引来了浓郁的死气缠绕侵蚀五脏六腑,如同附骨之疽。现代医学的药物和器械,那些所谓的“名医圣手”的手段,在这股源自超凡层面的阴毒力量面前,如同隔靴搔痒,根本无法触及核心。
病因已明。
在苏明海的怒视、苏母的啜泣、老医师们荒谬的目光以及其他苏家人或疑惑或愤怒的注视下,叶长安旁若无人地迈开步子,径直走向病床。
他的动作自然随意,仿佛只是在走向一张普通的椅子。
没有去碰那些闪烁着冰冷光芒的仪器,没有去翻看堆积如山的检查报告,甚至没有像中医那样去搭脉。
他就这样走到床边,微微低头,看着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
然后,他伸出了右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略显苍白,如同玉石雕琢。
在所有人惊愕、不解甚至带着愤怒(认为他要做什么不敬之举)的目光中,叶长安的指尖极其随意地在苏定国老爷子的胸口膻中穴、眉心印堂穴、以及脐下三寸的丹田气海处,轻轻拂过。
动作轻柔至极,如同拂去落在老人衣襟上的尘埃。指尖与皮肤接触的时间,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而,就在这看似漫不经心的拂过瞬间!
一缕精纯到无法形容、蕴含着磅礴生命本源力量的气息,如同最温润的甘泉,又如同最炽烈的阳光,悄无声息地从叶长安的指尖流淌而出,毫无阻碍地渡入了苏定国枯竭的体内!
这缕力量,对于叶长安体内那被亿万规则锁链封印、浩瀚如宇宙星海的本源灵气而言,渺小得如同九牛一毛,甚至连一丝涟漪都算不上。
但对于一个油尽灯枯、被阴毒死气缠绕的凡俗老人来说,却无异于开天辟地的创世神光!
**神迹降临!**
“嘀嘀嘀——!!!”
刺耳而急促的警报声首先打破了死寂!那是生命监测仪器发出的、数值瞬间冲破预设安全上限的疯狂报警!
紧接着,肉眼可见的变化发生了!
***面色:**苏定国那灰败如死人、毫无生气的脸庞,如同被注入了神奇的颜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死灰!健康的红润光泽如同初升的朝阳,迅速弥漫开来,皮肤仿佛瞬间充盈了水分和活力,干枯的皱纹似乎都被抚平了几分!
***呼吸:**那微弱得几乎停止的呼吸,骤然变得强劲而平稳!胸膛有力地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一种久违的生命韵律,发出清晰的、健康的呼吸声!
***生机:**监测仪器的屏幕上,原本低迷的各项数值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疯狂拨动!心率从濒危的30 飙升到稳定有力的70 ;血压从休克的边缘瞬间恢复到正常水平;血氧饱和度从危险的85%以下直线跳到饱满的99%!所有的警报灯在疯狂闪烁几秒后,全部变成了代表健康的绿色!
***苏醒:**在满屋子人惊骇欲绝、如同石化般的目光注视下,病床上,苏定国老爷子紧闭了不知多久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双眼睛,起初带着一丝久睡初醒的茫然和浑浊,但仅仅一息之后,浑浊尽褪!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明亮,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的、如同壮年般的蓬勃活力!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舒服、如同卸下万斤重担般的悠长呻吟!
然后,在所有人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的注视下——
这位几分钟前还被宣告时日无多、需要靠仪器维持最后生机的老人,竟然自己抬起手臂,撑着床沿,缓缓地、稳稳地坐了起来!
他的动作虽然带着久卧的僵硬,却异常沉稳有力!腰背挺直,如同风雪中重新挺立的青松!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最顶级的定身咒,僵立在原地,连呼吸都忘记了。
苏明远手中的报告无声滑落,散了一地。
苏母捂着嘴的手帕掉在了地上,脸上的泪痕未干,表情却凝固成了极致的震惊。
苏明海张大了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威严的脸上只剩下呆滞和茫然。
那几位见惯生死的医学权威,此刻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脸色煞白,眼神涣散,仿佛看到了颠覆毕生所学、挑战世界规则的幻象。那位国医圣手更是身体晃了晃,若不是同伴下意识地扶了一把,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思维。狂喜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这超越认知极限的神迹所带来的极致冲击所冻结!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眼前这匪夷所思、无法理解的一幕在疯狂冲击着他们的世界观!
苏定国老爷子茫然地环顾四周,看着周围一张张呆若木鸡、如同见鬼般的熟悉面孔,又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那双布满老年斑、此刻却感觉充满了前所未有力量的双手。他试着握了握拳,清晰的力道感传来。
这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真实!仿佛沉睡了多年,一朝苏醒,身体里奔涌的竟是远超暮年的磅礴生机!
最终,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了尚未散尽的惊愕空气,牢牢地、死死地定格在了那个站在他床边、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掸了掸灰尘的年轻人身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如同仰望神祇般的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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