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别墅那令人窒息的奢华与敬畏,如同隔世。叶长安抱着从书包里放出来、正用小脑袋亲昵蹭着他手臂的小旺财,漫步在回校必经的一条林荫道上。路灯的光晕昏黄,将一人一狗的影子拉得很长。城市的喧嚣被茂密的梧桐枝叶隔绝在外,只余下虫鸣和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大哥!叶哥!等等我!”一个气喘吁吁、带着兴奋的呼喊打破了这份宁静。王大锤那圆滚滚的身影从后面追了上来,胖脸上因为小跑而泛着油光,小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可算追上你了!怎么样怎么样?苏家别墅是不是贼拉豪华?黄金铺地?水晶吊灯比咱宿舍还大?苏老爷子真给你鞠躬了?还有苏女神,她是不是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快说说!”他凑在叶长安身边,唾沫星子横飞,恨不得把苏家别墅的每个细节都挖出来。
叶长安被他吵得微微蹙眉,脚步未停,只是抬手揉了揉旺财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家伙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就在王大锤喋喋不休,试图从叶长安那张万年不变的淡漠脸上榨出点信息时,前方的林荫道岔口和路旁的树影暗处,无声无息地闪出五六条人影。
这些人流里流气,穿着花哨紧身T恤或破洞牛仔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眼神凶狠,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狞笑。他们手里都拎着家伙——锈迹斑斑的钢管、磨掉漆的棒球棍,在昏黄的路灯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为首的,是个脸上横亘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光头壮汉,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饿狼,死死盯住了叶长安。
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鬣狗,瞬间散开,堵住了前后的去路,将叶长安和王大锤围在了中间。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烟味、汗臭和令人不安的戾气。
“我…我靠!”王大锤的八卦热情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看着对方手里的家伙和那凶神恶煞的气势,腿肚子立刻开始打颤,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胖脸上的油光都吓成了冷汗。他几乎是本能地,一个滑步就缩到了叶长安身后,死死抓住叶长安的衣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大…大哥!有…有埋伏!好…好多人!还…还有刀!”
刀疤脸往前踏了一步,沉重的步伐踩在落叶上发出嘎吱声。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眼神像毒蛇一样缠在叶长安身上,手里的钢管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掌心,发出令人心头发毛的“啪啪”声。
“小子,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刀疤脸的声音沙哑难听,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李少说了,要你一条腿!兄弟们,给我……”
他的狠话还没说完,甚至还没来得及挥舞手中的钢管!
变故陡生!
叶长安依旧抱着旺财,姿态甚至没有一丝变化。他低垂着眼帘,修长的手指还在慢条斯理地梳理着旺财颈后柔软的绒毛,仿佛眼前这群凶神恶煞的混混和明晃晃的凶器,都只是路边的几块碍眼的石头。
然而,他怀中的旺财,那双原本因为主人抚摸而半眯着的、湿漉漉的乌黑大眼睛,在刀疤脸开口的瞬间,猛地睁开了!
瞳孔在昏暗中骤然收缩,如同两颗冰冷的黑曜石!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极其微弱却无比凶戾的气息,如同被惊扰的幼兽,瞬间从它小小的身体里升腾而起!它感受到了浓烈的恶意,锁定了那个散发着最危险气息的目标——刀疤脸!
就在刀疤脸“上”字即将出口的刹那!
“咻——!”
一道黄白色的影子,从叶长安的臂弯里爆射而出!速度快到在昏黄的灯光下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那速度,绝非任何普通犬类所能企及,如同离弦的劲弩,撕裂了沉闷的空气!
精准!狠辣!直取要害!
目标,赫然是刀疤脸双腿之间、男人最脆弱、最无法设防的命门所在!
刀疤脸只觉得眼前黄影一闪,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腥气的劲风扑面而来!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到裆部传来一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撕心裂肺、仿佛灵魂都被瞬间碾碎的剧痛!
“嗷呜——!!!!!”
一声凄厉到完全变调、充满了极致痛苦和绝望的惨嚎,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濒死野兽,猛地撕裂了林荫道的寂静!那声音高亢、尖锐,瞬间盖过了所有的虫鸣!
刀疤脸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扭曲,眼珠子因为剧痛而暴突出来,几乎要挣脱眼眶!他整张脸的颜色在零点几秒内由凶狠的红色转为铁青,再由铁青变成死灰般的惨白!手中的钢管“当啷”一声脱手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裤裆,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瞬间佝偻成一团煮熟的虾米!他双腿痉挛着,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紧接着整个人如同被电击般蜷缩着侧翻在地,疯狂地翻滚、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眼泪、鼻涕、口水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混合着泥土沾满了他的脸和脖子。那凄惨到极致的模样,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感觉胯下一凉!
这突如其来的、快如闪电、狠辣到极点的袭击,以及老大那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惨状,直接把剩下的几个混混吓傻了!
他们脸上的凶狠和戏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边的惊恐和茫然!一个个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
这…这他妈的什么狗?!
速度怎么这么快?!
下嘴怎么这么黑?!这么准?!
老大…老大他…蛋是不是碎了?!
看着地上翻滚哀嚎、如同被凌迟般痛苦的老大,再看看那个依旧抱着手臂、站在原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刚才只是自家小狗扑了个蝴蝶般的年轻人,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刺骨寒意,瞬间从他们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他们之间疯狂蔓延!
“鬼…鬼啊!那狗是妖怪!”
“跑!快跑!点子扎手!”
“妈呀!救命!”
不知是谁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如同点燃了炸药的引信!剩下的混混瞬间崩溃,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李少”的命令、什么兄弟义气、什么地上的老大?他们如同惊弓之鸟,连滚带爬,连掉在地上的家伙都顾不上捡,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哭爹喊娘地朝着不同的方向亡命奔逃!那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一倍!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林荫道的黑暗深处,只留下几缕扬起的尘土和远处隐隐传来的惊恐哭喊。
而在林荫道不远处,一辆停在阴影里的豪华跑车中,李少扬脸上的狞笑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的惨白!他亲眼目睹了那快如鬼魅的黄影,听到了刀疤脸那非人的惨嚎,看到了自己重金请来的打手如同丧家之犬般溃逃!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一脚踩下油门,跑车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车身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窜了出去,慌不择路地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股刺鼻的橡胶焦糊味。
“卧…卧槽!!”
王大锤从叶长安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如同煮熟的虾米般还在痛苦抽搐哀嚎的刀疤脸,又看看已经闪电般窜回叶长安怀里、正用毛茸茸的小脑袋邀功般使劲蹭着叶长安手心、甚至还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主人手指、喉咙里发出“呜噜呜噜”满足哼唧声的旺财,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完整的鸭蛋!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狂热崇拜!他胖脸上的肥肉都在激动地颤抖,看向旺财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变调:
“旺…旺财哥!牛逼!太牛逼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哥!比我亲哥还亲!指哪咬哪!啊不,指哪…打哪!!”他语无伦次,恨不得当场给旺财磕一个。
叶长安嫌弃地瞥了一眼地上那滩还在发出痛苦呻吟、散发着异味的人形物体,仿佛看到了一堆需要清理的垃圾。他抱着意犹未尽、似乎还想再找个人试试牙口的旺财,迈开步子,绕开地上翻滚的刀疤脸,语气平淡得像在说“该回宿舍了”:
“走了。”
王大锤如梦初醒,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对着旺财顶礼膜拜:“旺财哥,以后小弟的肉串都孝敬您!您想吃啥吱声!小弟赴汤蹈火……”
昏黄的路灯下,一人一狗在前,一个喋喋不休的胖子在后,影子在静谧的林荫道上拉得很长。刚才那场凶险的伏击与戏剧性的逆转,仿佛只是夜色中微不足道的一缕涟漪,连叶长安的脚步都未曾为之停顿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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