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桥魂惊言藏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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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双闪烁的眼睛,像两簇飘忽的鬼火,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改赌注?

这老狐狸,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坏水?

我暗自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赛半仙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那模样活像村口盘算着偷鸡的黄鼠狼:“林小子,你也别把我想得太坏。咱们这个新赌注,对你我来说,都公平。不过嘛,在说这个之前,我倒是有个小问题想问问你。老罗头那笔从天而降的横财,你小子当真一点儿都没动心?还是说……那钱,已经安安稳稳进了你的口袋了?”

他这话一出口,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果然知道了!

他娘的,这老神棍,难道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

我记得清清楚楚,前几天老罗头确实发了一笔小财,他还神神秘秘地托我保管,说信不过村里的其他人,怕他们惦记。

这事儿,我自问做得天衣无缝,赛半仙是如何得知的?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都有些变调,“我林羽行得正坐得端,怎么会觊觎老罗头的钱?我连他那一分一毫都没碰过!”

话说出口,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没错,钱是在我这里,但我那是替老罗头保管!

我原本就打算今天,不,最迟明天就还给他的!

可这话在赛半仙听来,恐怕就是另一回事了。

赛半仙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也不反驳,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像是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

我的额角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心跳也越来越快。

这老狐狸,他一定还知道些别的什么!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别处,不敢再与他对视。

一种莫名的抵触和戒备,像冰冷的藤蔓一样缠上了我的心。

沉默在我和他之间蔓延,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呵呵……”半晌,赛半仙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抬起那只干瘦得像鸡爪一样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的动作很轻,但我却感觉像是被一块千斤巨石砸中,浑身一震。

“林小子,莫慌,莫慌。”他慢悠悠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悠然,“人活这一世啊,汲汲营营,争来抢去,无非就是为了那点碎银几两。可这世间的财,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终究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倒是这‘命数’二字,才真是玄之又玄,妙不可言啊。”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仿佛能看透我的五脏六腑:“有些东西,不属于你的,终究不是你的。若是强求,非但求不得,反而会惹上一身麻烦。沾上了,便如附骨之疽,想要甩脱,可就难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句句都像小锤子似的,敲在我的心坎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老神棍,绝对不简单!

他这话里有话,分明是在点我!

他收回手,指尖却不经意地在我手心一划,像是有什么东西塞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握紧手掌,感觉到那是一个小小的、折叠起来的硬纸片。

“这世间的‘道’啊,深着呢。”赛半仙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言,转身慢悠悠地踱回了他那张破旧的太师椅上,重新眯起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我僵在原地,手心里紧紧攥着那个小纸片,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赛半仙最后那句话,以及他神秘的举动,让我心中翻江倒海。

这老家伙,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给我的,又是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熬到赛半仙不再理我,我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他的卦摊。

直到走出老远,我才敢松开手掌,借着昏暗的路灯打量那个纸片。

纸片被折叠得方方正正,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像是用烧黑的树枝写的:柳树弯弯,近之则殃。

若见其人,速避为上。

柳树?

哪个柳树?

是人名还是地名?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警告我离某个叫柳树的人远一点?

还是某个长着柳树的地方?

我捏着纸条,只觉得头皮发麻。

赛半仙这神神叨叨的做派,配合着这诡异的纸条,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联想到他之前说的那些话,我隐隐觉得,这事儿恐怕和老罗头那笔钱脱不了干系。

那一夜,我翻来覆去,几乎没怎么合眼。

一方面是赛半仙的警告和那张神秘的纸条,另一方面,则是老罗头托我保管的那笔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揣在怀里烫得我心慌。

我决定,天一亮就去老罗头家,把钱还给他,顺便探探口风,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赛半仙是不是在危言耸听,这钱放在我这里,终究是个祸害。

第二天一大早,我揣着那包钱,心里七上八下地朝着老罗头家走去。

老罗头家在村子最偏僻的角落,孤零零的一座小土坯房,周围杂草丛生,更显得几分萧索。

还没到门口,我就看见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正蹲在老罗头家院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这人我有点印象,好像是村里的光棍,名叫柳树,平时游手好闲的,名声不太好。

柳树!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赛半仙给我的那张纸条瞬间浮现在眼前——“柳树弯弯,近之则殃。若见其人,速避为上。”

难道……赛半仙指的是他?

我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这柳树一大早蹲在老罗头家门口干什么?

老罗头向来独来独往,跟他可没什么交情。

柳树似乎也察觉到了我,抬起头,一双三角眼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有些阴鸷。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哟,这不是林家小子嘛?你……你来找老罗头?”

他的语气有些古怪,眼神也躲躲闪闪的。

我压下心中的不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是啊,柳树大哥。我来找罗大爷,他在家吗?”

柳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低下头,狠狠吸了口旱烟,然后才慢慢吐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唉……你来晚了一步。老罗头他……他昨儿晚上,走了。”

“什……什么?!”我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手里的钱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老罗头他……他怎么了?”

“走了,就是死了。”柳树叹了口气,将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昨儿半夜里,突然就发起高烧,浑身烫得吓人,嘴里还净说胡话,折腾了大半宿。我……我也是早上过来看看,才发现他已经……唉,已经咽气了。”

高烧?说胡话?死了?

这怎么可能!

前两天我还见过老罗头,他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还算硬朗,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这也太突然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柳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前几天他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发高烧死了?柳树!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罗头他……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老罗头突然暴毙,赛半仙那张诡异的纸条,还有他那番关于“不义之财”和“命数”的警告,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吗?

柳树被我抓得龇牙咧嘴,连连摆手:“哎哟,林小子,你先放手,放手!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咋回事啊!就是……就是那么去了。许是年纪大了,不禁折腾吧。”

我不信!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我猛地甩开柳树的胳膊,疯了一样冲向那扇破旧的木门。

门虚掩着,我一把推开,一股浓重、腐臭的霉味混合着死亡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我一阵咳嗽。

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丝微弱的光从布满蛛网的窗棂透进来。

我适应了一下,才看清屋子中央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

是老罗头。

他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床又脏又薄的破被子。

他的脸蜡黄干瘪,嘴巴微张着,但最让我心惊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充满了无尽的惊恐和不甘。

死不瞑目!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又惊又怕,还有一丝说不出的酸楚和不忍。

屋子里的空气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老罗头就这么死了,死得如此突然,如此诡异,脸上还带着这样一副表情。

他临死前,究竟看到了什么?又或者,他想告诉我什么?

柳树也跟着我走了进来,站在我身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林兄弟,你看……老罗头这辈子孤苦伶仃的,也没个亲人。如今他走了,咱们这些做邻居的,总不能让他连个囫囵尸首都落不下吧?”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我,那眼神让我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这天色也不早了,我看,还是赶紧找些村里人过来搭把手,商量着怎么把老罗头的后事给办了。总得让他……早点入土为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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