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还在“砰砰”响枪。铁蛋打空一个弹夹,眼角瞅见石头盯着机枪直咽口水,跟饿了三天的猫见着鱼似的。他把机枪往前一推:“换你打!”说完往旁边一挪,举起望远镜看对面啥情况。
石头眼睛亮得像点了灯,麻溜接过机枪。他熟练地换上弹夹,“哗啦”拉了下枪栓,肩膀狠狠顶住枪托。铁蛋盯着远处喊:“记着点射,别可着劲搂!”石头用力点头,食指扣了下扳机就松开,“哒哒哒”三发子弹飞出去。
铁蛋眯着眼看子弹落点,指挥起来:“低了!全打土坡上溅泥了,枪口抬高点!”“太高了!子弹都飞天上了!”“再往下压点!”“往右挪半根手指!”“对!就这个位置!”石头越打越来劲,换弹夹快得像旋风,枪管都冒热气了。
对面鬼子急得直蹦,掷弹筒够不着,三十多个人被一挺机枪压得抬不起头。铁蛋和石头你打一梭我打一梭,跟玩打靶似的,心里那股憋了好久的气可算顺了。以前游击队哪敢跟鬼子这么硬打?都是打完就跑,今天可算出了口恶气。
眼看七八个鬼子挂了彩,小队长慌忙下令撤退。见敌人拖着伤兵连滚带爬往山下跑,六子扯着嗓子喊:“有种别跑!回来接着打!”其他队员也看得心痒痒,狗剩、马义几个人围着机枪转圈圈,恨不得抢过来朝南面伪军也来几梭子。
铁蛋突然一摆手:“停!省着点子弹!”六子立马垮了脸,嘟囔着:“你打时候咋不说省子弹?”狗剩在旁边憋不住笑:“人家是正班长,你个副的就别酸了!”
铁蛋没理他们,举起望远镜来回看,发现漫山遍野的鬼子伪军都在往后撤。六子一把抢过望远镜,山坡上刚才还全是人,这会儿空荡荡的。他兴奋得蹦起来:“敌人跑了!赶紧追,说不定还能捞挺机枪!”
队员们一下炸开了锅,这两天躲躲藏藏憋的火“腾”地冒出来。狗剩却小声说:“铁蛋班长,鬼子该不会设埋伏吧……”六子立刻瞪他:“瞧你那怂样!鬼子累得腿都打颤,哪还有劲挖坑埋雷?”马义也跟着起哄:“是不是想媳妇想傻了?刚才被追着跑,现在不敢追了?”狗剩涨红了脸抓起枪:“谁怂了!我走前头!”
铁蛋却像钉在地上,反复用望远镜看。六子急得直跺脚:“磨蹭啥!再不走连伪军都追不上了!”铁蛋突然想起刘东说的话:“鬼子打仗一根筋,但不傻。”他心里犯嘀咕:敌人明明就在眼前,为啥突然撤了?是接到命令了,还是故意装弱?
“从北面绕过去!”铁蛋突然下命令。六子急得跳脚:“绕远路啥都赶不上了!”铁蛋脸一沉:“让你咋做就咋做!”六子耷拉着脑袋叹气,可副班长再不愿意,也得听正班长的。
另一边,联队的中尉参谋正跟野田说:“游击队就像山里的狼,专挑软的捏。咱不能硬拼,得学他们打埋伏!”野田本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听这话倒冷静下来。两人一商量,马上留了两个小队在山坡后面埋伏,等着游击队上钩,其他部队撤到三里外休息。
铁蛋带着十六班绕起了大圈,一走就是十多里。六子一路唠叨个不停,抱怨错过好机会。铁蛋越走越不安,狗剩的话像根刺扎在心里。他突然转身盯着六子:“要是你当鬼子官,这会儿会干啥?”六子被问得一愣,还以为铁蛋骂他,气呼呼扭过脸——他哪知道,铁蛋是想让他学学琢磨鬼子的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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