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指尖还残留着灰原递来的镇魂符的温度。
他望着日向染着月光的侧脸，喉结动了动——那枚带血的婚戒在她掌心投下小小的阴影，像朵开败的红玫瑰。
楼下警笛声越来越近，毛利小五郎的大嗓门混着金属扩音器的嗡鸣撞进耳膜：“让开让开！鉴识课的人呢？”
“走吧。”灰原轻轻拽他的衣角，牛皮纸袋里的净魂草蹭着他手背，带着股清苦的草腥气。
林夜低头，看见她发顶翘起的呆毛被夜风揉得更乱了，像团没理顺的蒲公英。
他伸手压了压那撮毛，目光最后扫过日向攥紧婚戒的手指——指节泛着不自然的青白，像冻在冰里的玉。
楼梯转角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
灰原的小皮鞋在台阶上敲出细碎的响，突然停住：“夜，你闻到了吗？”她仰起脸，鼻尖微微皱起，“消毒水味比刚才重了。”林夜顿住，喉间泛起股铁锈味——是尸碱。
他摸向口袋里的碎玉，原本若有若无的腐臭突然浓烈起来，像有人在他鼻腔里撒了把发霉的茶叶。
“叮——”
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林夜拉着灰原加快脚步，转过最后一道弯时正看见柯南半蹲着，手里捏着块沾血的碎玻璃。
平次抱臂站在锦鲤池边，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覆在光明扭曲的尸体上：“死亡时间不超过十分钟，颈椎断裂，和之前三起案子的手法……不太一样。”他尾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林夜时顿了顿。
“哪里不一样？”毛利小五郎扒开人群挤进来，警帽歪在脑后，“不都是推下楼？”
平次弯腰用镊子夹起光明西装内袋的婚戒，戒圈内侧刻着“幸秀臣”的小字，在手机闪光灯下泛着冷光：“前三起死者都是被钝器击打后抛尸，现场有打斗痕迹。但这具尸体……”他掀起光明的衣袖，青灰的皮肤上没有任何淤痕，“更像主动坠楼，或者……被某种方式控制了行动。”
柯南突然直起身子，手里的碎玻璃在月光下折射出虹光：“这是咖啡杯的碎片。”他蹲到日向刚才站的位置，指尖划过阳台栏杆上的白色粉末，“阿笠博士，能帮忙检测这个吗？”他转头时镜片闪过一道白光，“是唑吡坦，常见的安眠药成分。”
林夜感觉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灰原悄悄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渗进来——她也想到了。
日向说光明在她咖啡里下安眠药，可碎片却出现在光明坠楼的位置。
换句话说，被下药的可能不是日向，而是……
“监控调出来了！”阿笠博士举着平板从偏厅跑过来，镜片上蒙着层雾气，“从案发前一小时到现在，所有门窗都没开过。”他推了推眼镜，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眶发青，“凶手……还在这栋房子里。”
人群突然炸开一片惊呼。
小兰的声音从二楼走廊传来，带着点慌乱的颤：“爸爸！小林老师的教案落在三楼储物间了，我刚才去拿……”她话没说完，毛利小五郎已经冲了上去：“臭丫头！这种时候乱跑什么？”
平次和柯南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拔腿往楼梯口冲。
林夜拉住灰原的手跟上去，能清楚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三楼，日向的房间就在三楼。
木质楼梯在四人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
转过二楼到三楼的转角时，林夜闻到了更浓的消毒水味，混着点甜腻的苦杏仁香。
他猛地刹住脚步，灰原撞在他背上，闷哼一声。
前面的柯南和平次也停住了，平次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门……开着。”
日向的房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
柯南伸手推门，“吱呀”一声，浓重的苦杏仁味裹着风扑出来。
林夜眯起眼——靠窗的单人床上，日向仰面躺着，双手交叠在腹部，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微光。
她嘴角沾着白色沫子，眼神空洞得像两潭死水，却挂着丝极淡的笑，像完成了什么长久以来的心愿。
“氰化物中毒。”平次捏着鼻子凑近，床头小桌上摆着半杯水和个棕色药瓶，标签被撕得只剩“XX西汀”几个字，“死亡时间……不超过五分钟。”
林夜走到床边，盯着日向微颤的睫毛。
灰原轻轻拽他的衣角，递来支银色试管——是她随身带的解毒剂。
他摇头，指尖轻轻按在日向颈侧。
脉搏跳得很慢，慢得几乎要停，却又固执地维持着极弱的节律。
他抬头看向灰原，她正盯着日向攥紧的右手——指缝里露出截淡黄色的纸边，是镇魂符的边角。
楼下突然传来毛利小五郎的怒吼：“谁让你们移动尸体的？”脚步声顺着楼梯往上涌，林夜后退两步，让出道来。
平次掏出手机拍照，镜头扫过日向右手时，他顿了顿：“这符……是你教小林老师叠的那种吗？”他转头看向林夜，目光里多了丝探究。
林夜摸出烟盒里的碎玉，尸碱味突然淡得几乎闻不见。
他望着日向安详的脸，想起她在阳台说“秀臣的灵魂托梦给我三次”时，眼底那层结了冰的光。
灰原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背，他低头，看见她对着自己比了个“三”的手势——三次托梦，三起命案，三枚婚戒。
警笛声在楼下连成一片。
林夜望着窗外被警灯染成红蓝的夜空，突然笑了。
日向说“等警察问起来，我希望有人能证明秀臣的灵魂真的来找过我”，可现在她自己成了需要被证明的“灵魂”。
他摸出打火机点燃烟，火光映亮灰原担忧的眼睛，火星坠在地板上，像颗未落的星。
“林先生？”鉴识课的警察举着相机走进来，“能请您配合做个笔录吗？”
林夜掐灭烟头，转身时又看了日向一眼。
她右手的指节微微动了动，像在抓握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灰原的符咒在指缝里露出半角，被空调风吹得轻轻颤动。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