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的挂钟刚跳过十一点十分,玻璃门便被推开一道缝。
穿墨绿大衣的女人裹着冷风挤进来时,发梢还沾着细雪——是元康的遗孀七惠。
她怀里抱着个雕花铁盒,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眼尾的泪痣在苍白的脸上格外醒目。
“幸子姐。”她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目光扫过林夜时顿了顿,“这位是……”
“林夜侦探。”松本幸子替他介绍,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檀木盒边缘,“他在查老师的事。”
七惠的喉结动了动,将铁盒放在桌上。
盒盖掀开的瞬间,林夜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和组织实验室里,APTX4869挥发时的气味重叠了一瞬。
他指尖微蜷,余光瞥见灰原哀正盯着铁盒,小身子坐得笔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这是元康出事那天,握在手里的牌。”七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警察说是自然死亡,但他……他握牌的姿势太紧,指甲缝里全是血。”
铁盒里躺着两张扑克牌,黑桃A与黑桃J的边角粘在一起,像被某种胶质强行粘合过。
林夜刚要触碰,怀表突然在口袋里发烫——不是倒转时的冰寒,是灼烧般的温度。
他猛地缩回手,额角渗出冷汗。
“毒杀可能性大吗?”
童声从身后传来。
柯南不知何时溜了回来,正扒着林夜的椅背,镜片后的眼睛亮得过分。
小兰跟在他身后,围巾歪到肩膀,脸色比刚才更白:“柯南说想喝热可可……我去柜台点。”她的视线在柯南脸上多停了两秒,转身时衣角带翻了松本幸子的咖啡杯。
褐色液体溅在扑克牌旁,七惠条件反射去擦,却在碰到牌面的瞬间触电般缩回手。
林夜注意到她指尖泛红——像是被高温烫的。
“从尸检报告看,胃里没有毒素残留。”柯南搬来小椅子坐下,小腿晃得发颤,“但如果是皮肤接触型毒药……比如涂在牌面上?”他仰起脸,“大哥哥,你说对吗?”
林夜盯着柯南发亮的眼睛。
这孩子刚才被小兰拽走时,鞋跟在地面刮出两道深痕——分明是故意踉跄。
此刻他的坐姿太端正,像极了工藤新一在推理时下意识挺直的脊背。
“柯南!”小兰端着可可回来,杯碟相撞发出脆响,“小孩子别乱说话。”她蹲下来替柯南理围巾,指尖却捏住他后颈的皮肉轻轻掐了掐。
柯南的耳朵瞬间通红,喉结动了动,把“乌头碱潜伏期”几个字咽了回去。
林夜摸出纸巾擦桌,余光看见灰原哀正用吸管戳着杏仁豆腐,碗底倒映出她微抿的嘴角。
这个总把情绪藏在白大褂下的女孩,此刻倒像只竖起耳朵的猫。
“元康先生的死亡时间。”林夜将话题拉回正轨,“法医说是深夜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
七惠点头:“那天三位徒弟都在。阿诚说老师在书房改魔术稿,麻子煮了醒酒汤,阿彻……阿彻说他去车库取道具,半小时后回来就发现老师趴在桌上。”她的手指抚过扑克牌,“但元康有个习惯——每场大秀前三天,他都会在零点整给我发消息报平安。出事那晚……我等到一点都没收到。”
咖啡厅的暖气突然停了。
穿堂风卷着雪粒打在玻璃上,林夜听见怀表“咔”的一声,指针开始缓慢倒转。
他按住太阳穴,魔法阵在视网膜上若隐若现——这是代价预警。
灰原哀的目光扫过来,他冲她微不可察摇头。
“灵魂停留七天。”阿笠博士突然开口。
他不知何时戴上了老花镜,正研究松本幸子的檀木盒,“阴阳师说人死后头七,执念重的魂灵会停在最后牵挂的地方。元康先生……今天刚好是第七天。”
七惠的手猛地抖了下,铁盒“当啷”砸在桌上。
文乃——她八岁的女儿,不知何时从门外进来,正攥着妈妈的衣角。
小女孩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葡萄,忽闪着指向林夜:“大哥哥,我昨晚在地下室看见爷爷了。”
“文乃!”七惠慌忙捂住孩子的嘴,可那细弱的声音还是钻了出来,“爷爷站在爸爸的照片墙前,手指一直点……点木之下爷爷的照片。”
林夜的呼吸顿住。
木之下吉郎——那个二十年前因魔术事故身亡的天才魔术师,元康曾在访谈里说过,是他最崇拜的前辈。
“去地下室。”林夜站起身,怀表倒转的速度加快,“现在。”
七惠家的地下室有股旧木头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柯南举着阿笠博士给的便携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时,林夜看清了那面照片墙——最中央是元康的全家福,右边依次是三位徒弟的拜师照,最左边,是张褪色的黑白照片:穿红色魔术袍的男人举着顶高礼帽,帽檐下的眼睛像两粒黑玉。
“爷爷在这儿!”文乃突然扑过去,小手掌按在木之下吉郎的照片上。
林夜的后颈泛起凉意,魔法阵在掌心亮起幽蓝光芒——空气里有细微的波动,像有人在看不见的琴弦上拨了一下。
“有灵体。”他低声说。
灰原哀立刻退到他身侧,指尖无意识揪住他衣角。
柯南的手电筒晃了晃,光束里浮着细小的尘埃,正以诡异的螺旋轨迹上升。
“是爸爸吗?”文乃仰起脸,睫毛上沾着不知哪里来的水珠,“爷爷说……爸爸的记忆被人偷走了。”
林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感觉到那道灵体在靠近,带着潮湿的寒气,像一只无形的手,正将他的魔力一丝丝抽走。
怀表在口袋里疯狂倒转,这次连秒针都开始逆向转动——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代价最剧烈的一次。
“照片。”柯南突然出声。
他的手电筒对准木之下吉郎照片的角落,“这里有擦痕。”
林夜低头。
照片边缘的木质相框上,确实有几道新鲜的摩擦痕迹,像是被布反复擦拭过。
灵体的波动突然变得尖锐,文乃“哇”地哭出来,扑进七惠怀里。
“柯南!”小兰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该回家了!”她扶着栏杆往下走,发梢还滴着雪水,“你刚才说‘灵体波动’……新一以前也总说这种怪话。”
柯南的手电筒“啪”地掉在地上。
林夜看着他猛地蹲下捡灯,镜片后的眼睛慌乱地眨动,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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