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打在林夜后颈时,他正盯着真知子大衣下摆渗出的血珠。
那抹红在雪地里格外刺目,像滴被冻住的泪。
广美突然发出抽噎,铜质水瓢当啷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珠沾湿了她绣着山茶花的裙角。不可能的......她踉跄着后退,被小兰扶住后腰时还在摇头,真知子阿姨今早说要去邻镇买新茶,还让我帮忙挑了墨绿大衣——她说这种颜色衬井边的冰花。
先别碰尸体。柯南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严肃,他蹲在雪地里,白手套指尖悬在真知子胸口上方两寸处。
林夜注意到那道被大衣掩盖的伤口——从左胸斜向右下,足有三寸长,边缘翻卷着暗红的血痂,显然不是自戕能造成的角度。
毛利小五郎搓了搓冻红的手,俯身时西装纽扣绷得直响:伤口很深,应该是利器......他突然顿住,抬头看向籔内义行,令妹平时有与人结怨吗?
义行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井边结霜的竹篱笆:真知子刚继承了母亲的茶坊,上个月为了扩建地基和邻居吵过几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被山村里的寒风卷走。
死亡时间呢?小哀突然开口。
她不知何时松开了广美的手,此刻正半蹲着,指尖轻轻搭在真知子手腕上。
林夜看见她睫毛上凝着细雪,眼底却像烧着团冷火——那是她分析数据时才会有的专注。
至少两小时前。柯南摘下手套按在尸体脸颊,尸斑还没完全固定,体温也降得厉害。他抬头看向广美,姐姐说真知子阿姨今早说十一点回家?
广美攥着小兰递来的热毛巾,指节发白:她走的时候是九点半,说去邻镇最多两小时......话音未落,她突然捂住嘴,可现在才十点四十...
雪地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义行的羊皮手套捏得发皱:这不可能,从籔内家到邻镇开车要四十分钟,来回就得一个半小时。
她九点半出发,最早十一点才能回来——他突然盯着井边结霜的青石板,但她的车......
车在院里吗?林夜插话。
他能感觉到魔力在指尖发烫,井里飘上来的腐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那是黑魔法残留的味道。
我早上看见她开车出去了。广美吸了吸鼻子,银灰色的本田,后保险杠有块刮痕......
去车库看看!毛利小五郎一拍大腿,转身时差点被井绳绊倒。
林夜跟着人群往院外走,小哀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
这是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她也察觉到了异常。
他低头,看见少女发顶沾着的雪片正在融化,在她后颈洇出个浅湿的印子。
车库铁门吱呀拉开时,山村里的警笛声刚好响起。
山村警官裹着藏青大衣冲进来,警帽歪在一边:毛利先生!
听说出人命了?他的目光扫过空荡的车库,车呢?
真知子的车没回来。义行的声音像被冻住的钟摆,但她人......
去树林找找!柯南突然拽住林夜的衣角,从这里到邻镇的路要穿过后山树林,可能她中途下车了?
雪越下越密,众人踩着没踝的积雪往树林走。
林夜走在最后,小哀的呼吸声就在他左侧,像片落在耳边的雪。魔力波动在变强。她轻声说,睫毛上的雪融成水,和三年前实验室那次很像。
林夜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三年前在组织的地下实验室,他第一次用魔力感知到死亡残留——当时小哀刚服下APTX4869,身体缩成孩童模样,而他的灵魂正被困在濒死的躯壳里。
找到了!山村警官的喊声响彻树林。
林夜抬头,看见百米外的雪地里停着辆银灰色本田,后保险杠果然有道月牙形刮痕。
更诡异的是,车旁站着三辆同样款式的车,像被人刻意摆成了梅花状。
这......义行的牙齿打战,昨天还只有两辆邻居的车停在这里,怎么突然......
柯南已经趴在车窗上看,哈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雾:车门没锁。他拉开车门,从副驾驶摸出朵山茶花,花瓣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真知子阿姨的口袋里也有一朵。
林夜接过山茶花时,指尖传来刺痛。
那是黑魔法的警告——花茎上缠着根极细的银线,在雪光下泛着冷光。
十五年前......义行突然开口,声音发颤,我母亲也是在井里溺亡的。
那天她也捧着山茶花,说要给井神献祭......后来舅舅说,是母亲的鬼魂在找替身。
山村警官的警棍当啷掉在地上。
广美死死攥住小兰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肉:所以真知子阿姨是被......
别胡说!小哀突然插话,她的声音像块淬过冰的玉,山茶花在冬季开放,真知子阿姨采冰花时顺手摘两朵很正常。
至于车......她弯腰摸了摸车轮下的积雪,这辆车的轮胎印比其他车浅,说明是最近才开过来的。
林夜看着小哀沾着雪水的指尖,突然想起刚才在井边,她触碰真知子手腕时的动作——那不是普通的探脉,是在检测死者体内是否残留药物反应。
作为前组织科学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死亡可以被人为延缓。
先回屋吧。林夜扯了扯小哀的围巾,替她挡住灌进来的冷风,等法医来了再做详细尸检。他的目光扫过树林里的五辆车,银线缠成的山茶花还在掌心发烫,有些事,在车上说更清楚。
雪还在下,林夜望着远处籔内家的老井,井沿的冰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他能感觉到,井底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那是比死亡更古老的秘密,正顺着井绳往上爬,要在这个雪夜,揭开籔内家十五年前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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