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车钢索在头顶发出规律的嗡鸣,林夜的掌心被小哀的手指攥得发疼。
他垂眸看两人交握的手,她手套上的绒毛蹭着他虎口,像极了三天前实验室里她递给他的热可可杯沿——那时她刚说出“这不是巧合”,睫毛上还沾着冷凝的水雾。
“你刚才的话。”小哀突然开口,声音被缆车行进的风声揉碎,“让某些人消失才是正确的做法……”
林夜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身后柯南的目光像根细针,正透过两人交叠的肩膀扎过来;前座白鸟警部的后颈绷成一道直线,连呼吸声都刻意放轻。
毛利小五郎正假装看窗外,可握在膝盖上的手指却在微微发抖——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十年前在妃英理被枪击的案发现场,他也是这样。
“魔法的代价。”林夜压低声音,只有小哀能听见,“维持现世存在需要祭品。上次帮你解组织的追踪咒,我烧了半本《深渊手札》……”他顿了顿,余光瞥见小哀睫毛猛地一颤,“但这次不同。”
缆车突然颠簸了一下。
小兰扶着座椅扶手惊呼,发梢扫过林夜手背。
这个总是元气满满的女孩此刻脸色发白,盯着车窗倒影里自己的脸,像是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
“兰姐姐?”柯南立刻凑过去,“是不是晕车了?”
“不是。”小兰的指甲掐进掌心,“刚才……我突然想起爸爸开枪打妈妈的那天。”她声音发颤,“大家都说那是意外,可刚才听林夜说‘故意’……”
林夜转头时,正好撞进小兰泛红的眼底。
这个总把眼泪藏在笑容里的女孩,此刻瞳孔里浮着十年前的血光——妃英理捂着左肩倒在地上,毛利小五郎举着枪的手在抖,可他的眼神……
“是故意的。”林夜的声音像碎冰落进瓷杯,“他需要让妃律师离开现场,避开后续的爆炸。”
车厢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白鸟警部猛地转头,方向盘在他手里发出吱呀轻响;柯南的瞳孔缩成针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小哀的手指在林夜掌心蜷成小团,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
毛利小五郎突然咳嗽起来,震得座椅都跟着晃动。
他摸出根烟又放下,喉结上下滚动:“臭小子……别胡说八道。”
缆车“叮”的一声停住。
舱门打开的瞬间,海水的咸湿气息涌进来,混着某种若有若无的腐味。
林夜的后颈突然刺痛——那是黑魔法特有的预警,像有冰凉的蛇信子在皮肤下游走。
“到了。”白鸟警部扯了扯领带,率先走下车。
他的皮鞋踩在玻璃栈桥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海底餐厅的穹顶是整块防弹玻璃,蓝绿色的海水在头顶流动,银鲳鱼群像碎钻般游过众人头顶。
小兰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凑到玻璃前看发光的水母,发梢沾着的雪珠在蓝光里闪着细芒。
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感叹:“这得花多少钱啊……”
林夜却停在门口。
他的鼻尖动了动——那丝腐味更浓了,混着铁锈和某种甜腻的花香。
是血,陈了至少三小时的血,混着玫瑰精油的味道。
“林夜?”小哀回头唤他,发间的雪已经化了,栗色发丝沾在耳后,“怎么了?”
“这里死过人。”林夜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
柯南猛地抬头,白鸟警部的手按在腰间配枪上,毛利小五郎的笑容僵在脸上。
“别开玩笑!”身后突然传来男声。
穿高定西装的仁科稔端着香槟走过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旭老板刚才还说要给我们看新研发的海胆酱——”
他的话被林夜打断。
林夜盯着仁科稔的袖口,那里有块淡褐色的水痕,边缘已经泛白。
“厨房在哪?”他问白鸟警部,“我想去洗手间。”
白鸟警部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双开门。
林夜松开小哀的手时,她轻轻捏了捏他手腕——这是他们的暗号:小心。
厨房比想象中冷。
林夜推开门,冷气裹着浓重的鱼腥味扑面而来。
操作台上摆着半盒开了封的鱼子酱,旁边的银盘里躺着半只被剖开的帝王蟹,蟹脚还在微微抽搐。
“在找我?”
沙哑的声音从冰柜方向传来。
林夜转身,看见一团半透明的影子浮在离地十厘米的地方——是旭胜义,他胸口插着把餐刀,伤口处正渗出淡蓝色的雾,那是灵魂即将消散的征兆。
“谁杀了你?”林夜指尖泛起黑雾,这是与亡灵对话的代价。
旭胜义的嘴张合着,喉咙里发出气泡破裂的声响。
林夜看见他的记忆碎片在眼前闪过:仁科稔笑着递来醒酒器,酒液里浮着细小的结晶;自己俯身闻酒香时,仁科稔的手按在他后心;餐刀刺入的瞬间,仁科稔在他耳边说“十年前你就该和那些人一起死”……
“仁科稔。”林夜低声重复,黑雾顺着指尖爬进旭胜义的灵魂,“为什么?”
“数字牌局……”旭胜义的声音越来越弱,“九、二、三、六、七……他要凑齐同花顺……”
灵魂突然碎成星芒。
林夜抹去嘴角的血——与亡灵对话需要献祭生命力,他能感觉到心脏跳得比平时慢了半拍。
回到餐厅时,仁科稔正举着香槟杯笑:“大家猜猜看,旭老板给我们准备的数字代号是什么?我猜是‘二’,因为‘稔’的发音像‘二’——”
林夜在小哀身边坐下。
她递来温热的红茶,指尖悄悄碰了碰他手背——在问他是否安好。
林夜回握她的手,目光落在仁科稔袖口的水痕上。
那水痕边缘泛白,是海水蒸发后的盐渍——而仁科稔刚才说自己“怕水,从不下海”。
“林夜?”柯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刚才去厨房……”
“有点饿。”林夜扯了扯嘴角,“看到冰柜里有海胆酱,旭老板手艺真好。”
仁科稔的笑容顿了顿,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举起酒杯时,林夜注意到他无名指内侧有新鲜的划痕——像是握刀时被刀柄硌的。
窗外有暗流涌过,玻璃幕墙被撞得微微发颤。
林夜望着水流方向,忽然想起旭胜义灵魂里最后闪过的画面:仁科稔把什么东西扔进了排水口。
“叮咚——”
餐厅广播突然响起,是旭胜义的声音:“各位贵客,欢迎来到水晶餐厅——”
林夜的后颈再次刺痛。
他望着仁科稔逐渐僵硬的笑脸,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
有些东西,该顺着水流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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