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在会客厅投下蜜色光晕,壹重腕间的珍珠手链随着步伐轻响。
她端银托盘的手指微微发颤,却在抬眼时弯出甜美的笑:爸爸,您总说1982年的拉菲最能配您书房那幅《葡萄熟了》。托盘里的红酒晃出暗红涟漪,映得她耳垂上的钻石坠子忽明忽暗。
孝太郎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像道被揉皱的纸。
他伸手接酒杯时,袖口露出半截绣着鸢尾花的衬里——那是亡妻最爱的图案。
林夜倚着壁炉架,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
他注意到孝太郎接杯的动作慢了半拍,指腹在杯壁上压出白痕,像是在确认什么。
乖女儿。孝太郎的声音带着点哑,举杯时手臂晃了晃。
红酒在杯口漫出一滴,沿着杯壁滑向他手背,他却像没察觉似的,突然转身背对众人。
林夜眯起眼——孝太郎的西装后摆微微鼓起,遮住了他下垂的手腕。
咳...咳!孝太郎的酒杯当啷砸在地毯上,人跟着栽向沙发。
他双手攥住胸口的领带结,指节泛白如骨,额头瞬间沁出冷汗:心...心脏病药
爸爸!瑞枝尖叫着扑过去,发间的珍珠发箍撞在沙发扶手上,滚到林夜脚边。
壹重却站在原地没动,指尖还沾着刚才托杯时的酒渍,在银托盘边缘慢慢蹭掉。
冈野医生的黑皮箱啪地打开在地毯上。
他跪到孝太郎身侧时,白大褂下摆扫过那滩酒渍——林夜注意到他的皮鞋尖在发抖。让开!医生推开瑞枝,手掌按在孝太郎胸口开始按压,动作快得像在敲摩斯密码。
人工呼吸!小兰扶着桌角喊,声音发颤。
冈野医生俯身的瞬间,林夜闻到一股苦杏仁味——不是红酒的单宁香,是氰化物的甜腥。
他瞳孔骤缩,正要开口,却见冈野医生的嘴唇突然泛起青灰,像是被人往嘴里塞了把靛蓝颜料。
医生?小五郎踉跄着凑近,酒气混着紧张的汗味:你这脸色...莫不是也中...
爸!壹重终于动了,她扑到沙发前时带翻了茶几上的果盘,车厘子滚得满地都是。
她抓住孝太郎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手背:您别吓我啊,不是说要看着我嫁进森山家吗...
林夜后退半步,后背贴上冰凉的壁炉。
他的视线扫过满地狼藉——瑞枝正用手机拍视频,手指在屏幕上抖得按不准快门;小兰攥着冈野医生的黑皮箱,箱盖开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注射器和药瓶;小五郎蹲在冈野医生身边,伸手探他颈侧,突然触电般缩回手:没、没脉搏了?
孝太郎的呻吟声突然弱了。
林夜盯着他的胸口——刚才冈野医生按压的位置,有块深色的痕迹正在扩散。
那不是血,是酒渍。
他想起孝太郎转身时的动作,想起地下室里那瓶被调包的酒,喉间的灼痛突然变成了冰锥。
爸?壹重的哭声卡住了。
她抬起头,正撞进林夜的视线。
林夜看见她眼底有团火在灭,像被人浇了盆冷水。
而孝太郎的手指,正悄悄勾住沙发缝里的什么——是半片被揉皱的葡萄叶,沾着暗红的酒液。
救...救我...孝太郎的声音细若游丝。
林夜却在这时眯起眼——他看见孝太郎的太阳穴位置,有团半透明的影子正在浮现。
那影子和孝太郎长得一模一样,正低头盯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嘴唇开合着像是在说什么。
会客厅的挂钟当地敲响八点。
林夜的黑绳突然在腕间收紧,勒得皮肤发红。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一个是孝太郎瘫在沙发上的躯体,另一个是飘在半空的透明人影。
人影的嘴型慢慢清晰,林夜读懂了那两个字:毒...在...
林先生?小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夜猛地转头,再看时,那团影子已经不见了。
孝太郎的躯体仍在抽搐,冈野医生的尸体在地毯上泛着青,壹重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在看见小哀的瞬间,迅速抹了把脸。
小哀抱着臂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林夜腕间的红痕上。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摇头——林夜知道,她是在说由美那边没动静。
而林夜此刻的喉咙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他盯着孝太郎逐渐冷却的躯体,突然想起地下室里柯南额角的血珠,想起孝太郎说有些事,做父亲的总得自己解决。
原来真正的毒,根本不在红酒里。
那团突然消失的影子,究竟是什么?
林夜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孝太郎的透明人影消失时,他腕间的黑绳还在发烫,那是魔力波动残留的灼痕。
小哀抱着臂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目光像把手术刀,精准剖开他紧绷的神经——她一定看出了他刚才的异常,毕竟从三年前实验室爆炸时起,这双眼睛就总能看透他藏在阴影里的秘密。
爸!
爸你醒醒啊!壹重的哭嚎刺穿空气。
她发间的珍珠发箍不知何时歪到耳后,沾着车厘子汁的手正拼命拍打孝太郎的脸颊。
瑞枝终于放下手机,蹲在姐姐身边扯她的衣袖:姐,先叫救护车啊!可她指尖还停在通话记录界面,显然方才只顾着录像,根本没拨出电话。
不用了。小五郎的声音突然像被泡进冰水里。
他从冈野医生颈侧收回的手还在抖,另一只手捏着医生白大褂的下摆——那里沾着孝太郎胸口的酒渍,这两位...都没呼吸了。
会客厅的空气瞬间凝结。
小兰捂住嘴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茶几角也没察觉。
林夜的视线扫过冈野医生扭曲的脸:他的嘴唇青得像浸过靛蓝染料,右手还保持着按压的姿势,却在离孝太郎胸口十厘米处僵住,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拽停。
砰!
木门撞在墙上的巨响惊得所有人一颤。
柯南扶着门框喘气,额角的纱布渗着淡红,显然是跑太急挣开了伤口。
他的目光扫过沙发上的两具尸体,瞳孔骤缩成针尖:我、我在地下室发现藏酒柜被撬了!
本来想拿监控录像...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地毯上那滩暗红的酒渍——和地下室被调包的酒瓶里流出的液体,颜色浅了整整两个色号。
林夜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孝太郎接酒杯时压在杯壁上的白痕,想起那滴沿着杯壁滑向手背的酒液——董事长根本没喝下去。
真正的毒,应该是在他转身时,通过某种方式进入体内的。
而冈野医生...他突然注意到医生的右手小指蜷着,指缝里卡着半片葡萄叶,和孝太郎沙发缝里那半片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叶子。
柯南!小兰扑过去按住他额角的纱布,你伤口又出血了!
没关系!柯南甩开她的手,蹲到冈野医生身边。
他的指尖掠过医生指缝的葡萄叶,又轻轻掰开医生紧咬的后槽牙——口腔内侧有细小的血点,像是被尖锐物刺破的。苦杏仁味...他吸了吸鼻子,氰化物,但摄入方式不对。
如果是口服,胃里会有残留,可医生连人工呼吸都没做完...
人工呼吸?壹重突然抬起头,眼泪在脸上冲出两道白痕,冈野医生根本没亲我爸爸!
他刚弯下腰就开始抽搐,我、我都录下来了!她颤抖着举起手机,视频里果然只有医生俯身的动作,连嘴唇都没碰到孝太郎的脸。
林夜的黑绳再次收紧。
他盯着孝太郎逐渐冷却的躯体,突然想起灵魂消失前那张嘴型——毒在。
毒在...哪里?
葡萄叶?
沙发缝?
还是...他的目光落在冈野医生的黑皮箱上。
小兰还攥着箱柄,箱盖大开,里面的注射器闪着冷光。
其中一支的针管里残留着半管透明液体,标签被撕得只剩腺字的半边。
腺...苷?柯南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突然抓住那支注射器,这是心脏病急救药!
可孝太郎先生有心脏病史,冈野医生作为私人医生,随身带这个很正常...他的声音顿住,因为他发现注射器的活塞被推到底了——药已经被全部注射出去。
注射位置。林夜突然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他。
他意识到自己出声时太急切,喉间泛起腥甜,却仍指着孝太郎胸口的深色酒渍,刚才医生按压的位置,这里有注射针孔。
壹重猛地扯开孝太郎的西装。
果然,在酒渍中央,有个细小的红点,周围皮肤微微肿起。
瑞枝倒抽一口冷气:这...这是注射的痕迹!
柯南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翻出冈野医生的黑皮箱,在夹层里摸到张皱巴巴的便签纸,上面是医生潦草的字迹:孝太郎先生坚持要自己注射最新试验药剂,强调不能让女儿们知道。
试验药剂?小五郎凑过来,酒气喷在便签纸上,所以冈野医生是被迫帮忙的?
可他为什么也死了?
因为那支针管里根本不是急救药。林夜的声音像浸了冰。
他想起孝太郎转身时下垂的手腕——那是在调整袖扣里的针管。
而冈野医生俯身时,恰好撞开了孝太郎藏在袖扣里的机关,让残留的毒液溅进了他的口腔。毒只对孝太郎有效,但试验药剂的副作用...让接触到的人也中毒了。
会客厅的挂钟再次敲响。
林夜望着壹重颤抖的指尖——她正盯着孝太郎袖扣上那朵鸢尾花,和亡母遗物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瑞枝的手机还亮着,视频里孝太郎转身时,袖扣闪过一道银光。
柯南的手指在便签纸上摩挲,突然抬头看向林夜:林先生,你刚才...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小哀的手轻轻搭上林夜的肩。
她的掌心带着常年握试管的凉意,却让他发烫的皮肤舒服起来。由美那边传来消息,她压低声音,孝太郎上周联系过生物制药公司,说要为女儿们清除障碍。
林夜望着满地狼藉的车厘子,突然想起地下室里被调包的红酒——那不过是障眼法。
真正的杀局,从孝太郎决定自己当诱饵时就开始了。
而现在,两个死者,两重谎言,还有那支消失的灵魂...
警笛声。小兰贴着窗玻璃说。
远处红蓝灯光在窗帘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林夜整理了下衣袖,遮住腕间发红的黑绳。
他看向小哀,她微微点头——他们都知道,等警察来了,有些秘密必须藏在推理的阴影里。
而柯南还蹲在尸体旁,指尖敲着那支空注射器,眼神越来越亮。
林夜知道,这孩子已经摸到了真相的衣角。
但此刻更让他心悸的,是壹重低头时闪过的冷笑——在眼泪彻底遮住前,那抹弧度像把淬毒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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