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的水晶灯在头顶晃出冷光,林夜的指尖抵着下巴,目光在孝太郎的尸体与茶几上的红酒杯间来回移动。
瑞枝还攥着手机,视频里孝太郎转身时袖扣的银光仍在闪烁,而现实中那只镶着鸢尾花的袖扣正卡在尸体僵硬的腕间。
目暮警官到了。小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夜听见皮鞋跟叩击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却没回头——他的注意力被孝太郎微张的嘴角勾住了。
死者的唇缝里凝着半滴暗红,像被强行掰开后未擦净的酒渍。
初步推测是氰化物中毒。鉴识课的警员直起腰,口腔黏膜有灼伤,和酒杯里的残留毒素吻合。
林夜的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二十分钟前冲进现场时,孝太郎的酒杯里还剩小半杯酒——按正常饮酒量,成年人至少要喝下半杯才会达到致死剂量。
可此刻杯壁上的酒渍只沾到三分之一处,杯底甚至沉着两粒没化完的冰碴。
不对。他突然蹲下,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掰开孝太郎的后槽牙。
牙龈内侧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像是被尖锐物划过。他根本没喝那杯酒。
什么?柯南立刻挤过来,鼻尖几乎碰到尸体的下巴。
他顺着林夜的指尖望去,瞳孔骤然收缩——那道血痕周围的组织呈现不自然的青紫色,和口腔其他部位的灼伤完全不同。
如果酒里有毒,灼伤应该从唇舌开始扩散。林夜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这道伤口...更像直接注入毒素。
窗外警笛的尖啸刺破空气时,目暮警官的圆脸出现在门口。毛利老弟,情况怎么样?
目暮警官!小五郎打了个酒嗝,踉跄着撞翻了茶几上的车厘子盘,这肯定是壹重小姐干的!
她之前和孝太郎先生大吵过,还说要断绝父女关系——
够了。壹重的声音像碎冰。
林夜转头时,正看见她用镶钻的指甲掐进掌心,指节泛白。
眼泪顺着她化了精致妆的脸往下淌,可睫毛膏只晕染了眼尾,连下眼睑都没沾到。我只是...只是想让父亲别再逼我联姻。
瑞枝突然抓住姐姐的手腕:姐你别装了!
上周你还说他这种人早该去死——
都安静!柯南的童声里带着少见的冷硬。
他举起从冈野医生皮箱里翻出的注射器,冈野医生的死亡时间比孝太郎晚十分钟,尸检报告显示他体内的毒素浓度只有孝太郎的三分之一。
如果是共用针管,剂量不可能差这么多。
林夜的目光扫过冈野医生扭曲的尸体。
医生的右手还保持着半握姿势,指缝里沾着几缕金线——那是孝太郎西装袖口的材质。
他想起孝太郎转身时下垂的手腕,想起小哀说的清除障碍,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
人工呼吸。他脱口而出。
柯南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目光亮得惊人。对!
冈野医生发现孝太郎中毒后,可能做了人工呼吸。他蹲到医生尸体旁,扒开松弛的嘴唇,如果孝太郎的口腔里有毒素残留,通过唾液交换
鉴识课的警员突然插话:我们在医生的口腔拭子里检测到了孝太郎的DNA,但毒素类型完全一致。他翻着报告单皱眉,按理说间接接触不可能这么快发作,除非...
除非毒素是孝太郎主动释放的。林夜摸向孝太郎的袖扣。
鸢尾花的花蕊微微松动,他轻轻一按,一截细如牛毛的针管咔嗒弹出。
针管里还凝着半滴暗紫色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谲的光。
瑞枝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视频里孝太郎转身的画面还在循环,袖扣的银光与现实中的针管重叠成刺目的光。
壹重的眼泪突然止住了,她盯着那截针管,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猛地别过脸去。
林夜的指尖碰到针管时,腕间的黑绳突然发烫。
那是他用魔力维持存在的代价,每次触碰与灵魂有关的事物就会灼痛。
他想起地下室被调包的红酒,想起孝太郎联系生物制药公司的记录,后颈泛起凉意——这根本不是谋杀,是一场测试。
林先生?小哀的手覆上他的手背。
她不知何时拿了镊子过来,指尖还沾着实验室的酒精味,要我帮你收着吗?
林夜摇头,用镊子夹起针管放进证物袋。
余光瞥见墙上的油画时,他突然顿住——那幅《鸢尾花》的画框边缘有道极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蹭过。
他踮脚凑近,玻璃镜框里闪过一丝反光。
摄像头。柯南也发现了,微型摄像头,藏在画框夹层里。
两人同时抬头。
线路沿着墙缝爬向天花板,在吊灯的阴影里消失。
林夜顺着线路跑上三楼,推开储藏室的门时,灰尘扑了他一脸。
墙角的监控主机还在运转,十六个屏幕里,会客厅的画面正清晰地映着目暮警官记录口供的背影。
孝太郎在监视自己的葬礼。小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孝太郎的邮件记录:上周三他给安保公司发过指令,要求全程记录家族聚会。
林夜的手指悬在主机的回放键上。
监控画面里,壹重正低头擦眼泪,可她的指尖却在茶几边缘有节奏地敲着——三长两短,摩斯密码的危险。
瑞枝站在窗边,目光反复扫过孝太郎的酒杯,喉结动得像在吞咽什么。
如果一切都在监控下...林夜转身时,主机的红光在小哀的镜片上投下血点,谁会蠢到在摄像头前杀人?
楼下突然传来小兰的惊呼:林先生!
柯南发现休息室的摄像头也在运转——
林夜的呼吸一滞。
他望着小哀,她眼中的疑惑与他如出一辙。
孝太郎设下的监控网,究竟困住了谁?
而那个在监控里动手的人,又究竟有多自信,敢在无数双眼睛下,完成这场完美的谋杀?
他摸出手机给阿笠博士发消息时,腕间的黑绳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屏幕的冷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而三楼窗外的夜色里,某个窗帘的褶皱突然动了动——像是有谁刚从窥视的角度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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