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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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智的指尖在录音笔按键上悬了三秒,电流杂音裹着阿丽的声音炸响时,林远正低头批改案卷,钢笔尖在“荃湾码头”四个字上洇开墨点。

他后槽牙咬得发酸,喉间泛起铁锈味——上周阿丽端咖啡进来时,发尾扫过他手背的温度还没散尽,此刻却成了扎进肉里的刺。

“她刚进皇后大道中的苏记裁缝铺。”阿智把手机推过来,照片里阿丽掀开蓝布帘的动作太刻意,像是怕人看不见她手腕内侧新纹的小雏菊——林远记得,那是阿丽上个月说要给亡母祈福时提过的,“老板三个月前突然换了辆奥斯汀,账户多了五万港币,汇款人是‘永发贸易’。”

林远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指节抵着桌沿。

茶水间传来细碎的响动,他侧耳听见阿丽的尾音发颤:“再等等...再等等就好。”像片被风卷着撞在玻璃上的枯叶。

他突然想起阿丽前天替他挡下雷洛的斥责,眼眶泛红却硬撑着说“林队的案子不能耽误”,原来都是戏。

“阿智。”他把录音笔锁进抽屉,锁扣“咔嗒”声惊得窗外麻雀扑棱棱飞散,“让阿豪派两个兄弟守裁缝铺后门,阿辉把监听设备调细到分机号。”目光掠过走廊时,正撞见阿丽抱着文件往这边走,发梢在穿堂风里晃,他喉结动了动,“再让阿辉查阿丽这月的通话记录,精确到秒。”

阿智应了声转身,刚跨出门又被叫住。

林远摸出怀表抛过去,表盖内侧“天网”的黑网标志在灯光下泛冷:“盯着这个,要是她今晚有动作,提前半小时通知我。”

夜色漫进办公室时,阿丽的高跟鞋声在门外停了三秒。

林远盯着监控画面里她捏着文件的手指——指节发白,指甲盖压出月牙印,和她脸上的笑太不搭。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怀表震动起来:阿智的定位显示小红点正往长洲岛移动,速度比步行快三倍。

“收网。”林远扯松领带,枪套在腰侧硌得生疼。

阿豪的摩托车声在楼下炸响时,他看见阿丽站在渡轮甲板上,风掀起她的裙角,手里的手帕被攥成一团——那是今早他“不小心”落在茶水间的,沾着他常用的檀香味。

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阿丽眯起眼。

她盯着桌上的录音笔,喉结动了动,又去看墙上的挂钟——凌晨两点十七分,和阿福藏在通风管道里掐的表针分毫不差。

阿辉把通话记录拍在她面前:“从上个月十五号开始,每天凌晨一点零五分,你都在给苏记裁缝铺打三分钟电话。”

“我...我是被逼的。”阿丽突然哭出声,眼泪砸在记录单上,晕开一片墨色的“天网”,“阿福说...说我妈在医院的账期要到了,要是不帮他传消息,就断药...”她抓着林远的袖口,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皮肤里,“他藏在观塘码头的废弃仓库顶楼,通风管道里有枪!”

林远的指腹蹭过她手腕的雏菊纹身——颜料还没完全结痂,边缘泛着淡红。

他抽回手时,阿丽的指甲在他腕上划出血痕,像道细红的线。

“阿豪,带两个人去医院看阿丽她妈。”他对阿辉使了个眼色,转身时听见阿丽在身后抽噎:“求你们...求你们别告诉她...”

废弃仓库的铁门锁着拇指粗的铁链,阿豪的铁棍下去,火星溅在林远脸上。

顶楼通风管道传来窸窣声,阿福的冷笑混着烟味飘下来:“林队好手段,连个小丫头都能套出话。”话音未落,一颗子弹擦着林远耳际钉进墙里,木屑扑了他一脸。

“左边第三个管道口!”阿辉的手电光照过去,阿福的影子在铁皮上晃成一团。

林远摸出腰间的警棍甩直,冲阿豪点头——两人一左一右包抄过去时,阿福的枪卡壳了。

他骂了句脏话,从管道里翻出来的瞬间,阿豪的膝盖已经顶在他后腰上,“咔嚓”一声,枪掉在地上。

审讯室的灯换成了暖黄的。

阿福盯着桌上的怀表,喉结滚动两下:“你们想知道什么?”林远没说话,只是把阿丽的证词推过去——上面“天网”的组织结构图被红笔圈了三个名字,“永发贸易”的账户流水从去年查到现在。

阿福的指甲抠进木桌缝里,突然笑了:“林队,你以为抓了我就能端了天网?”

“至少能知道你们下批货什么时候到。”林远抽出根烟抛过去,阿福接烟的手在抖。

他盯着烟头明灭的光,终于开口:“后天凌晨四点,维多利亚港7号码头,货轮‘顺风号’。”

凌晨五点的风从窗外灌进来,阿智抱着一摞资料推门进来,额角还沾着血:“码头那边查到三个值班的,账户都有‘永发贸易’的汇款。”他指了指阿福供词上的“顺风号”,“但‘天网’在警队里的线不止阿福一个,我查监听记录,前天晚上十点,总机室有分机被转接了三分钟。”

林远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把阿福的供词折成方块塞进抽屉。

怀表在桌上轻轻震动,是阿豪发来的消息:“阿丽她妈情况稳定,药没断。”他摸了摸腕上那道细红的血痕,抬头对阿智笑了笑:“把‘顺风号’的消息放出去,就说...是阿福透的底。”

阿智愣了愣,随即咧嘴:“明白,引蛇出洞。”

林远站起身,警徽在胸前闪了闪。

他望着墙上的香港地图,指尖停在维多利亚港的位置,声音轻得像风:“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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