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火中取栗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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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远站在仓库三号门的阴影里,目光扫过墙角新安装的红外探测器。

阿强。他喊了一声,安保主管阿强从装着面粉的木箱后直起身,战术背心的搭扣还挂着半道:林先生,所有通道的摄像头都连到监控室了,刚才试了试红外感应,连只麻雀飞过都能触发警报。他指节叩了叩身侧的配电箱,铁皮箱发出闷响,我让人把备用电源挪到地下二层,就算他们剪断电线,警报系统还能撑半小时。

阿华供出的情报——阿豹当年替雷洛背黑锅时,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守卫调防的空子。

所以他故意让阿俊在财务室改了物料单,把二十箱炸药的损耗算进仓库库存。

此刻堆在角落的面粉箱里,装的是从警队报废库里调来的旧雷管,引线早被拆得七零八落。

阿俊那边呢?他问。

半小时前刚从财务室出来。阿强从战术背心口袋摸出包烟,抽出一根递过去,被林远摆手拒绝了,我让阿平盯着,那小子改账本时笔都没停,最后还故意把墨水瓶碰倒在账页上——您说要让他们觉得咱们内部乱成一锅粥,他倒好,直接给粥里撒了把沙子。

林远的嘴角扯了扯。

阿俊这人,表面上戴副金丝眼镜像个教书先生,真动起脑子比谁都狠。

三个月前雷洛旧部第一次来试探时,就是他提议用账目混乱当饵——黑帮查货、警队查账,两边都盯着仓库,越乱的账越能让阿豹这种老狐狸相信:林远的人根本管不住仓库。

叮铃铃——

裤袋里的电话突然震动,林远接起来,耳边立刻传来阿玲带着喘息的声音:林先生,您书房的《资治通鉴》被动过。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阿玲是阿霞介绍来的家庭教师,教他读些古籍充门面,平时连茶盏摆偏半寸都要摆正。

上个月他把雷洛当年的密信锁在书里暗格,除了阿玲打扫,再没人进过书房。

具体怎么动的?他压着声音问。

第三卷的书脊有折痕。阿玲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克制的急切,昨天我替您收书时,特意把书脊对齐了书箱边沿,今天早上发现左边那本比右边矮了半指。

还有......她顿了顿,您常坐的藤椅坐垫,褶皱方向和平时不一样。

林远的后颈泛起凉意。

书房的窗户装着双层防盗网,门锁是德国进口的密码锁,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去的,只能是知道密码的人。

他想起昨夜屋顶那道血色车尾灯——当时以为是雷洛旧部踩点,现在看,怕是早有人混进了身边。

阿玲,你现在立刻去厨房,让张妈煮碗银耳羹,半小时后送到我办公室。他转身往仓库外走,鞋跟敲得水泥地哒哒响,记住,路上遇到任何人都要打招呼,就像平时那样。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阿玲轻轻的好。

林远挂了电话,对阿强说:让阿平带两个人回我住处,把所有门窗的密码锁全换了,旧密码本烧了。

再查这三个月进出我家的人——送菜的、修水管的、包括阿霞上次派来的花匠。

阿强的表情瞬间严肃,战术背心的搭扣咔嗒扣死:我这就去,保证两小时内给您名单。

林远望着他跑远的背影,摸出怀表。

秒针正指向三点一刻——从阿华招供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个小时。

阿豹要是够聪明,此刻应该在某个茶餐厅里翻着伪造的账本,算计着今晚动手的时机。

月亮爬上仓库区的围墙时,林远蹲在离仓库五百米的废弃卡车里。

后车窗裂了道缝,冷风灌进来,吹得他后颈的碎发乱飞。

阿强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目标出现,三辆摩托车,两辆货车,停在西边巷口。

他眯起眼,顺着车灯的方向望过去。

七个黑影从货车后厢钻出来,带头的穿件黑皮夹克,走路时左肩微沉——是阿豹。

当年雷洛扫街时,阿豹替他挡过一刀,左肩胛骨碎过,走路总有点瘸。

各小组注意。林远对着对讲机说,声音压得很低,等他们进仓库大门再动手,别打草惊蛇。

阿豹的人摸黑靠近仓库时,林远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他看着那七道影子贴着墙根挪到三号门前,其中一个小个子掏出铁丝捅门锁——和阿华说的摸巡逻路线分毫不差。

咔嗒。

门锁开的瞬间,仓库里的白炽灯轰地全亮了。

红外警报的尖啸声刺破夜空,阿豹的人被强光刺得抱头后退,有人撞翻了墙角的木箱,面粉袋滚出来,露出里面黄澄澄的雷管。

操!阿豹的骂声混着警报声炸响,他拔腿往门外跑,刚冲到门口就被阿强从暗处扑出来按住。

林远从卡车里钻出来时,阿强正把阿豹的脸按在水泥地上,战术靴踩住他后颈:跑啊?

刚才翻墙时不是挺利索?

阿豹的黑皮夹克被撕开道口子,露出里面暗红的秋衣。

他抬头盯着林远,嘴角扯出个带血的笑:林先生好手段,拿假炸药当饵——当年雷洛探长要是有你一半心思,哪轮得到你坐这个位置?

林远蹲下来,指尖捏住阿豹的下巴。

这人的腮帮凹进去两块,三年前替雷洛顶罪时在牢里挨过打,牙床坏了,吃东西只能用右边嚼。雷洛的时代早该埋了。他说,声音像淬了冰,你现在该担心的是,谁让你今晚来送命。

审讯室的白炽灯晃得人眼疼。

阿豹的手腕被手铐铐在铁桌上,他盯着林远推过来的茶杯,突然笑出声:林先生,你当我是阿华那软蛋?

我替雷洛背过三条命,还怕你这点手段?

林远没说话,只是用钢笔敲了敲桌上的牛皮纸袋。

里面是阿玲今早送来的——书房窗台上的半枚鞋印,和阿豹常穿的回力鞋纹路一模一样。

昨夜十点,你进过我书房。林远说,翻我书,查我密码,想找雷洛的把柄是不是?

阿豹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喉结动了动:就算我进去过,又能怎样?

你还能把我...

我能让你在牢里蹲到死。林远打断他,但我更好奇,你背后的人让你烧仓库、查我住处,到底图什么?他往前倾了倾身子,钢笔尖几乎戳到阿豹鼻尖,是雷洛?

还是......

够了!阿豹突然吼起来,额角的青筋跳得像条蛇,告诉你也无妨——他们要耗光你的钱!

烧一次仓库你得补货,查一次住处你得换锁,等你钱袋子空了,自然有人来收你这烂摊子!

林远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三下。

阿强说过,最近半个月,雷洛旧部在码头劫了三批货,赌场的账少了两成,都是小打小闹。

现在听阿豹这么说,果然是在温水煮青蛙。

谁是他们?他问。

阿豹突然咧嘴笑了,血沫子从嘴角淌下来:林先生,你以为就你会布套?

等你查到......

阿强。林远站起来,带他去临时拘留室。

阿强扯着阿豹的衣领往外走,铁椅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林远望着他们的背影,摸出怀表。

秒针指向十二,和前一天阿华招供时分毫不差。

窗外的风卷着碎纸飞过,他想起阿玲说的书房折痕。

看来这潭水,比他想的更深。

临时拘留室的铁门哐当关上时,阿豹的骂声还在走廊里回荡。

林远站在监控室里,盯着屏幕里阿豹踹墙的画面,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控制台。

阿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推了推眼镜:需要我查最近三个月的资金流向吗?

先不急。林远说,目光落在阿豹脚边的碎纸片上——是他刚才挣扎时从口袋里掉出来的,隐约能看到码头十五号几个字。

他转身对阿强说:让人把阿豹的东西全收了,一片纸都别漏。

阿强点头出去时,林远的怀表又响了。

他打开表盖,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是三年前他跟着雷洛扫街时,在巷口捡的,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和阿玲书桌上的那张一模一样。

他把表盖合上,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

看来有些旧账,也该清一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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