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智破雷洛干扰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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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青石板上时,林远的钥匙已经转开了雷洛书房的铜锁。

门轴发出极轻的吱呀声,他侧身闪进去,反手将门掩上。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漏进来,在紫檀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影,那叠压在镇纸下的文件封皮泛着冷光——正是雷洛上周呈报给总警司的《西九龙治安整顿方案》。

林远记得三天前在警署档案室见过类似的文件,当时他多留了个心眼,抄下了方案里提到的重点清理非法仓储条款。

指尖刚要触到文件,窗外突然传来巡夜警察的脚步声。

林远瞬间矮身躲到博古架后,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

那脚步声在院外停了停,又往偏厅方向去了。

他抹了把额角的冷汗,这才发现手心里全是黏腻的汗,把油纸包上阿勇的字迹都晕开了一点。

码头王胖子收雷耀扬三千块——雷耀扬是雷洛的远房侄子,在警队挂着见习督察的虚职。

林远想起昨天在码头看见王胖子往雷耀扬怀里塞了个布包,当时他假装弯腰系鞋带,听见雷耀扬说:七叔说了,那批特别货物要是出岔子,你这码头执照就别要了。

布包落地的闷响还在耳边,林远已经翻开了雷洛的文件。

果然,在重点清理非法仓储条目下,用红笔批注着:深水埗27号仓、尖沙咀9号仓优先查抄。他迅速摸出怀里的铅笔,在袖扣内侧的薄铁片上划下这两个仓号——这是跛豪最近新盘下的仓库,存放着准备和东南亚商人交易的药材。

等他把文件原样摆好,退出书房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巷口的茶居飘来虾饺的香气,阿勇正蹲在门槛边啃烧卖,见他过来,立刻把油乎乎的手在裤腿上擦了擦:老大,雷耀扬今天带着三个弟兄在警署门口晃,见着和咱们走得近的兄弟就盘问,说上头要查内部纪律。

林远扯下阿勇嘴上的烧卖皮:查纪律是幌子,阻咱们和华商总会签护航协议才是真。他咬了口烧卖,咸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你去码头找王胖子,就说他儿子在圣约翰书院的学费,雷耀扬拿了三成——记着,要让码头上的苦力听见。

阿勇眼睛一亮:明白!我这就去把水搅浑。

下午三点,林远准时出现在跛豪的赌坊后堂。

老陈正捏着紫砂壶筛茶,见他进来,用茶盖拨了拨浮叶:雷洛这招借刀杀人使得妙啊,让手下人故意漏消息说华商总会的货里有私烟,逼得总警司压着咱们的护航申请不批。

跛豪把雪茄按在铜盂里,火星子滋啦一声:我就说那老狐狸没安好心,上回在丽池舞厅还拍着我肩膀说大家求财,转头就给我下套。

林远从怀里掏出铁片,推到桌上:他也没那么高明。他指了指铁片上的仓号,雷洛的整顿方案是给总警司看的漂亮话,可底下人收了好处,查抄仓库的名单都是能花钱买的——王胖子今天在码头骂雷耀扬吃黑钱,现在码头上的人都知道雷探长的侄子借着整顿捞油水。

老陈眯起眼笑了:好小子,这是要把雷洛的整顿变成整自己。

总警司最恨手下人坏他清誉,要是让他知道雷洛的人借着方案中饱私囊...

我让阿勇把雷耀扬收王胖子钱的事捅到廉政公署。林远喝了口茶,再让华商总会的陈老板去总警司那儿递话,说护航协议要是再拖,他们只能找澳门的社团合作——总警司可不想看着香港的钱流到澳门去。

三天后,警署走廊里的气氛明显松快了。

林远经过雷洛办公室时,听见里面传来总警司的怒吼:雷耀扬收黑钱的事要是传出去,你让我怎么向总督府交代?

当天下午,华商总会的护航协议就批了下来。

陈老板拍着林远的肩膀直笑:林探员,早听说你能干,这回算是见识了。

下个月和暹罗商人的药材交易,还得麻烦你多照应。

林远笑着应下,转身却在楼梯口撞见了雷洛。

对方眼里像淬了冰,扫过他胸前的警徽时,嘴角扯出个冷笑:林探员最近很风光啊。

都是上头指导得好。林远低头行礼,余光瞥见雷洛攥着文件的指节发白——正是那份被他动过手脚的整顿方案。

晚上十点,阿勇气喘吁吁地冲进林远的公寓:老大,雷耀扬被廉政公署叫去问话了!

码头上的人都说,雷探长这回栽了面子。他挠了挠头,不过我刚才在茶居听见阿霞姐和她邻居说话,说雷探长最近总去她家,还提什么婚期......

林远正翻着华商总会的合作细则,手突然顿住。

阿霞的脸在脑海里浮出来,月光下她咬着嘴唇说要是我阿爸在天有灵,他会喜欢你这样的人,还有雷洛书房里那份压在最底层的文件——阿霞父亲的死亡报告,结案意见写着意外坠楼,但旁边用铅笔写了个?,是雷洛的笔迹。

窗外突然下起雨来,雨点打在玻璃上,把路灯的光揉成一片模糊的橙黄。

林远摸出怀表里阿霞的照片,姑娘穿着月白旗袍站在花树下,笑靥比花都甜。

他想起三天前在茶居,阿霞往他碗里夹虾饺时说:雷探长说等我阿爸头七过了就办喜事......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林远迅速把照片收进怀表,抬头正看见阿霞撑着油纸伞站在门口。

雨水顺着伞骨滴下来,在她脚边积成小水洼,她发梢沾着水珠,眼睛却亮得惊人:林远,我阿爸的旧部今天来找我,说当年他坠楼前,手里攥着半张雷洛和毒枭的合照......

窗外的雷声盖过了她后面的话。

林远望着她被雨水打湿的衣领,突然想起雷洛书房里那份死亡报告上,意外两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

他伸手替阿霞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耳垂,听见自己说:先换身干衣服,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可他知道,有些事,已经等不到明天了。

雷洛书房里那支红笔,阿霞父亲留下的半张照片,还有茶居里若有若无的眼线——雨幕里的阴影正在聚拢,而他和阿霞,早已站在了风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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