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模糊了霓虹闪烁的街景。
林远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句“雷洛不要的破鞋”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他的心里,比任何枪林弹雨都让他感到愤怒。
阿霞,那个在他最落魄时给予他温暖和信任的女人,那个在他心中占据着特殊位置的女人,绝不应该承受这样的羞辱。
车子带着尖啸在丽都电影院门口急刹停住,水花溅起老高。
林远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但他毫不在意。
阿勇紧随其后,带着几个精悍的手下,神色凝重地散开在周围,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角落。
后台化妆间里,灯光惨白。
阿霞坐在椅子上,平日里明媚的脸庞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肩上披着一件不合身的干衣服,湿透的旗袍被扔在一边,地上还有一片深色的咖啡渍,触目惊心。
小莉红着眼睛陪在一旁,看到林远进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带着哭腔喊了声:“远哥。”
林远快步走到阿霞面前,蹲下身,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和惊恐,却强忍着没有掉泪。
“我没事。”阿霞勉强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就是……吓到了。”
林远看着她发红的眼眶,还有额前几缕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柔声道:“别怕,有我在。谁干的?”
小莉抢着说:“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很高,很瘦,戴着墨镜,说话带着北方口音。他骂完就跑了,电影院的保安没追上。”
林远点了点头,目光转向站在门口的阿勇:“老李呢?”
“已经在路上了,远哥。”阿勇答道,“我让他直接来这里。”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匆匆走了进来,正是情报专家老李。
他穿着不起眼的夹克,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急忙赶来的。
“远哥。”老李微微躬身。
“查。”林远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查丽都电影院今天所有的监控录像,查附近街区所有可能的线索。我要知道那个泼咖啡的人是谁,长什么样,从哪里来,藏在哪个老鼠洞里。还有,是谁在背后指使他。”
他的目光冷冽如冰:“雷洛逃了,但他留下的那些爪牙,是时候该一个个拔掉了。我要看看,他的尾巴到底还有多长,还有多少人不死心,想借着他的名头兴风作浪。”
老李重重点头:“明白,远哥。给我三个小时。”说完,他转身又匆匆离去,没有半句废话。
林远扶着阿霞站起来:“我先送你回家。小莉,艾米,你们今晚也一起过去陪着霞姐。”
阿霞摇了摇头,眼神里透出一丝坚定:“我不回去。林远,我不想躲起来。如果我躲了,他们只会更得意。”
林远看着她,心中既心疼又佩服。
他知道阿霞的倔强,也明白她的意思。
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好。”林远沉声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等老李的消息,也等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自己露出马脚。”
他转身对阿勇说:“封锁丽都前后门,除了我们的人,任何人不许进出。另外,把刚才霞姐说的那个人的体貌特征,通知下去,让兄弟们在附近几条街区搜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阿勇应声而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老陈是在半小时后赶到丽都的。
他看到后台这阵仗,又听小莉哭哭啼啼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眉头便紧紧锁了起来。
“林兄弟,这摆明是冲着你来的。”老陈压低声音,“羞辱霞小姐,就是为了激怒你,让你自乱阵脚。托尼的船突然改道长洲岛,恐怕也不是巧合。”
林远面沉如水:“我明白。他们想看我失控,想逼我犯错。雷洛倒了,有些人坐不住了,想看看我林远到底有多少斤两。”他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但他们选错了方式,也惹错了人。”
他看向老陈:“陈哥,看来我们原先的计划要提前了。雷洛在香港的残余势力,必须尽快清除干净。不把这些钉子拔掉,始终是心腹大患。”
老陈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趁他病,要他命。雷洛现在自身难保,他留在香港的人,群龙无首,正是我们各个击破的好时机。”
三个小时后,老李带着一身疲惫回来了,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远哥,查到了。”老李递上一张素描画像和几张从监控录像里截取出来的模糊照片,“泼咖啡的人叫王三,外号‘瘦猴’,以前是和联胜的人,雷洛上位后,他跟着一个叫老黑的头目,专门帮雷洛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雷洛倒台后,老黑带着一批人潜伏了下来,这个王三就是其中之一。”
“老黑?”林远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是雷洛后期倚重的一个打手,心狠手辣,以凶悍闻名。
“是的。”老李继续说道,“我们的人查到,老黑最近在油麻地一带活动频繁,联络了不少雷洛过去的旧部,似乎在整合力量。他们有三个主要的秘密据点,一个在砵兰街的地下赌场,一个在庙街的货仓,还有一个在九龙城寨里的一个废弃工厂。”
林远看着地图上老李标出的三个点,他早知雷洛的势力不会轻易瓦解,但没想到他们还敢如此嚣张。
“很好。”林远站起身,“老陈,阿勇,我们该干活了。”
会议在丽都电影院的经理室临时召开。林远将老李的情报摊在桌上。
“雷洛的势力必须连根拔起。”林远开门见山,“老黑这个人但他手下那批亡命之徒,却不得不防。”
老陈指着地图分析道:“这三个据点,砵兰街赌场人多眼杂,但油水也最足,是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庙街货仓位置隐蔽,易守难攻,可能是他们囤积武器和人手的地方。九龙城寨那个废弃工厂,环境复杂,一旦发生冲突,很难控制局面,也容易惊动警方。”
阿勇摩拳擦掌:“远哥,你说打哪个,我们就打哪个!兄弟们早就憋着一股劲了!”
林远微微一笑,眼神却锐利如刀:“我们不打,我们要的是清扫。一次性解决,不留后患。”他点了点砵兰街的赌场,“这里是他们的钱袋子,先断了他们的财路。但不能硬攻,得用巧劲。”
他看向老李:“赌场那边,有没有我们的人?”
老李道:“有一个兄弟在里面做荷官,可以传递一些内部消息。”
“很好。”林远沉吟片刻,“阿勇,你带一队精锐,今晚就去‘拜访’一下这个赌场。记住,我们要的是账本、现金,还有他们的头目。动静可以大一点,但不要伤及无辜。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跟着雷洛的下场。”
“明白!”阿勇兴奋地应道。
林远又转向老陈:“陈哥,庙街的货仓和九龙城寨的工厂,需要更周密的计划。我们的人手虽然精锐,但同时攻击两个地方,兵力会分散。”
老陈捋了捋胡须:“林兄弟,这两个地方,我们可以分而治之。庙街货仓,可以先派人渗透进去,摸清他们的武器配置和人员部署。九龙城寨那边,鱼龙混杂,我们可以借力打力,放出消息,让其他字头的人去跟他们狗咬狗。”
林远老李,你负责安排人手渗透庙街货仓,同时把老黑在九龙城寨有大批军火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几个跟老黑有过节的社团。”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老黑本人。以及他背后,可能还存在的,来自雷洛的直接指令。”
林远深知,雷洛虽然流亡,但绝不会甘心失败。
他必须剪除雷洛所有可能反扑的触手。
会议持续到天亮,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
林远的现代管理知识在此时发挥了作用,他将任务细化,责任到人,确保每一个环节都有备用方案。
接下来的几天,一场针对雷洛残余势力的清剿行动在暗中迅速展开。
阿勇带着手下,如同猛虎下山,突袭了砵兰街的地下赌场。
行动干净利落,赌场的保镖几乎没有做出像样的抵抗,就被全部制服。
账本、现金被悉数抄走,几个负责看场的小头目也被一并带回。
这一行动,沉重打击了老黑团伙的嚣张气焰,也断了他们的一大财源。
与此同时,老李派出的探子也成功混入了庙街的货仓。
货仓内部的布防图、人员名单、武器种类和数量,源源不断地送到了林远手中。
而九龙城寨那边,正如老陈所料,当老黑藏有大批军火的消息传开后,几个一直觊觎城寨地盘的社团立刻蠢蠢欲动。
几场小规模的火并接连发生,老黑的人手被牢牢牵制在了城寨之内,疲于应付。
林远坐镇指挥,通过老李的情报网,实时掌握着各方动态。
他就像一个冷静的猎手,耐心地布置着陷阱,等待着猎物一步步走向灭亡。
他的势力,在这次行动中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和扩张,手下兄弟们也因为接连的胜利而士气高涨。
就在林远准备对庙街货仓发动总攻,彻底解决老黑这股势力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
这天傍晚,林远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审阅从货仓探子传回来的最新情报,老陈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林兄弟,”老陈将一部加密电话递给林远,“找你的,对方自称是托尼的信使。”
林远眉头一挑。
托尼,那个雷洛在海外勾结的黑帮头目,在上次长洲岛事件后,就销声匿迹了。
此刻他突然派人联系自己,意欲何为?
他接过电话,声音沉稳:“我是林远。”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沙哑声音:“林先生,你好。我家老板托尼先生,想和你谈一谈。他认为,我们之间没有必要继续打打杀杀,很多事情,是可以坐下来和平解决的。”
和平解决?
林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可不认为托尼这种人会真心寻求和平。
“哦?托尼先生想在哪里谈?谈什么?”
“时间地点,我们会另行通知。”沙哑的声音顿了顿,“托尼先生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尤其是在香港这个地方。”
林远沉默了几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托尼此举,绝非善意。
他是在忌惮自己如今的实力,还是另有所图?
这突如其来的谈判请求,像一张无形的网,透着诡异和危险的气息。
“我会等托尼先生的消息。”林远淡淡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充满了警惕。
这盘棋,看来又多了新的变数。
托尼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个所谓的谈判,又会是一个怎样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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