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暗夜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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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安全屋挂着老式座钟。

此刻林远捏着阿华刚送来的密信,信纸上还带着体温——雷洛的手下今晚会对尖沙咀商业区动手,目标是烧毁几家英资银行的账本。

他指尖摩挲着信尾的火漆印,那是阿华特有的梅花戳,边缘有些毛糙,像被指甲抠过,说明送讯时很急。

雷洛这是要转移视线。老陈蹲在炭炉前煮茶,铜壶嘴冒的热气糊了眼镜片,码头的玛丽号是明棋,商业区放火是暗子,他要咱们顾头不顾尾。

林远把信折成小方块塞进怀表夹层,表盖合上时咔嗒一声,像给某个计划上了锁。

他望向窗外,尖沙咀方向的霓虹灯影在雨幕里晕成模糊的色块,但他没想到阿华能把消息递出来。他转身拍了拍老李的肩,你去通知阿勇,让弟兄们提前三小时埋伏在汇丰银行后巷,穿黑胶雨衣,别让警徽反光。

老李点头时后颈的疤跟着动——那是三年前替他挡刀留下的。

他抓起桌上的油布包,里面是六部防水对讲机,出门前回头补了句:码头的线人说陈志超今晚会去皇后大道,老陈的人盯着呢。

林远嗯了声,目光落在墙角的军用地图上。

红色铅笔圈着尖沙咀三条主街,蓝色箭头从后巷斜插进来,那是阿勇的埋伏路线。

他摸出配枪检查弹夹,子弹在台灯下泛着冷光,雷洛要烧账本,咱们就让他烧个够——但烧完得留下人。

老陈把茶碗推过去,茶水表面浮着层油花,你是要活口?

活口比账本有用。林远喝了口茶,苦得皱眉,雷洛的人里有个姓周的,是他十年前从油麻地带出来的,嘴最严。

要是能抓到他......他没说完,指节敲了敲地图上的和记仓库——那是雷洛藏枪的老窝。

凌晨两点,尖沙咀的雨丝突然变密。

阿勇缩在汇丰银行后巷的广告牌后面,雨衣帽子压得低,只露出半双眼睛。

他摸了摸腰间的警棍,橡胶表面沾着雨水,滑溜溜的。

手下阿强蹲在他旁边,喉结动了动:勇哥,这雨下得邪乎,会不会他们改时间了?

改不了。阿勇盯着对面的裁缝铺,那扇破窗户突然闪过一道光——是手电筒的莫尔斯码,三短两长,来了。

七个黑影从巷口摸进来,最前面的高个子扛着汽油桶,油味混着雨水钻进阿勇的鼻腔。

他们停在汇丰银行侧门前,高个子把油桶往地上一墩,金属撞击声在雨里格外响。周哥,这锁头太结实。旁边的瘦子掏出打火机,直接烧门吧?

被称作周哥的男人摸出把匕首,刀身映着路灯,烧门动静大。他蹲下来撬锁,匕首尖刚插进锁孔,身后突然响起橡胶鞋底擦地的声音。

阿勇冲出去时雨衣带起一阵风,警棍砸在高个子后颈的瞬间,他闻到了对方身上的烟味——是红双喜,和雷洛办公室的一样。

巷子里爆起骂声,手电筒掉在地上滚进水洼,光斑里人影晃动。

阿强抄起消防栓的扳手砸向瘦子的手腕,打火机叮地弹飞,溅起一串火星。

周哥反应最快,转身就往巷口跑,却被阿勇一脚勾住脚踝。

他摔在水洼里,匕首飞出去扎进墙缝,你们是哪个堂口的?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清阿勇肩章时瞳孔骤缩,警察?雷爷说今晚——

雷爷说的是屁。阿勇把他反铐在消防栓上,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在周哥后颈,带走。

天快亮时,安全屋的灯泡忽明忽暗。

林远坐在木椅上,面前的铁盆里烧着从周哥身上搜出的火柴盒——盒底用铅笔写着和记仓库,三更。

周哥缩在墙角的椅子里,裤脚还滴着水,牙齿咬得咯咯响: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来烧账本的。

烧账本?林远摸出根烟,没点,只是在手里转,汇丰银行的账本在地下保险库,你拿汽油烧侧门能烧到?他突然把烟按在周哥手背,焦糊味混着血腥味散开,雷洛让你来引警察,真正的货在和记仓库,对不对?

周哥疼得弓起背,额角的汗混着雨水滴在地上,我......我不知道什么货...

老陈。林远头也不回,去把阿华的照片拿来。他盯着周哥发抖的膝盖,阿华昨天跟杰克去了码头,你猜杰克有没有发现他裤腿里的微型相机?

周哥猛地抬头,眼里的慌乱像被戳破的气球。

林远知道他猜对了——雷洛的人还不知道阿华是卧底,和记仓库的货是给警队高层的,对不对?他加重语气,你不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杰克,说你被抓了。

周哥喉结动了动,终于泄了气:是......是一批美制短枪,雷爷说要卖给新界的陈督察......

林远的手指在桌上敲出轻响,心里却掀起惊涛——陈督察是警队反黑组的,最近总在报纸上骂雷洛黑警,原来都是做戏。

他冲老李点头,后者立刻掏出笔记本记下来。

还有呢?林远又点了根烟,这次点着了,雷洛最近总提大计划,是什么?

周哥咬了咬嘴唇,我听雷爷跟陈超说......说要在月底的警队表彰会上动手,炸掉礼堂......

林远的烟头啪地掉在地上,火星溅到裤脚他都没察觉。

老陈刚拿来的照片哗啦散了一地,阿华在照片里笑得很憨,像个刚入行的小警察。

他弯腰捡照片时,瞥见周哥脚边的水洼里映着自己的脸——紧绷的下颌线,眼里烧着两团火。

老李。他声音发哑,联系跛豪的人,让他们今晚八点前控制和记仓库。他转向阿勇,你带弟兄们去保护表彰会现场,重点盯陈督察的车。

阿勇领命出门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老陈蹲下来帮他捡照片,突然说:刚才老王来过,留了张纸条在门口。他从裤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他说海外的鱼开始咬钩了,线要收。

林远接过纸条,纸角沾着咖啡渍,是老王特有的暗号。

他望向窗外,天已经蒙蒙亮,雷耀大厦的霓虹还没熄灭,像只红着眼睛的巨兽。

他把纸条塞进怀表,和阿华的密信放在一起,表盖合上时,秒针正好指向12。

该收的网,不止一张。他低声说,手指轻轻敲了敲怀表,老王的情报......得好好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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