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绝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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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巷的爆炸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林远的军靴踩着碎砖时,后颈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领。

半小时前他收到线报说雷洛在油麻地仓库调了三卡车军火,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全部——装甲车的履带声正像闷雷般碾过青石板路,炮口反射的月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远哥!阿九从巷口跌跌撞撞跑过来,脸上沾着血渍,二狗子的侦察队在北桥被截了,雷洛的人带着铁盾,咱们的土枪打不穿!

林远的拇指下意识摩挲着左眼角的疤。

三天前在尖沙咀的酒窖里,老周摊开地图时说雷洛最多调两个中队的话还在耳边,现在看来那老狐狸把警署的机动队都拉出来了。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弟兄们:阿刚攥着砍刀的指节发白,刀面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老周靠在断墙上咳嗽,手里还攥着半张被烟火熏黄的战术图;小孙的相机挂在脖子上,镜头盖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正哆哆嗦嗦往胶卷盒里塞最后一张底片。

都过来。林远扯了扯领口,声音像浸了冰水,雷洛要清场,咱们得先扒了他的牙。他弯腰捡起块碎砖,在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地图,阿刚带三组从下水道绕到车队侧面,专砍轮胎和履带——他们的装甲车再硬,没了轮子就是铁棺材。

阿刚的砍刀在地上磕出火星:远哥,我带的人里有三个是码头搬货的,拆轮胎的活计熟得很!

老周。林远抬头时,月光正好落在他眼底,你带着小孙去东边废楼,用信号弹给阿刚打标记。

记住,等装甲车过了第三个路灯再发——早半秒咱们的人就成活靶子了。

老周把战术图往怀里一揣,咳嗽声突然停了:我这儿有半瓶汽油,浇在废楼二楼的破席子上,点着了比信号弹还亮。他摸出根火柴在鞋底蹭了蹭,火苗映得他眼角的皱纹都在跳,当年在越南打法国人,我用这招引过三辆坦克。

林远的目光扫过阿九:你带剩下的兄弟守着卡车,把煤油桶往车底堆——雷洛要冲过来,就让他尝尝火烤铁王八。他从口袋里掏出怀表,金属表壳还带着体温,十分钟后行动,记着,咱们不是要赢,是要让雷洛知道......他的手指重重按在怀表盖上,玻璃表面裂开细纹,动林远的人,得扒层皮。

装甲车的轰鸣突然变近了。

林远抬头,雷洛的黑色轿车就跟在装甲车后面,礼帽下的白发在灯光里泛着冷光,他手里的左轮正对着车窗外——那是三年前划开林远眼角的同一把枪。

走!林远抽出驳壳枪,子弹袋在腰间撞出清脆的响。

阿刚的砍刀先劈进夜色,带起一阵风;老周拽着小孙往废楼跑,相机的背带在他手里晃成一道黑影;阿九猫着腰冲向卡车,裤脚沾了满地的碎玻璃。

林远贴着墙根往巷口挪,枪管蹭过砖缝时带起几点火星。

他数着脚步声:装甲车的履带声是咔嗒咔嗒,卡车的引擎是嗡——,雷洛的轿车是突突的老福特声。

当第三个路灯的光晕漫过装甲车的前盖时,他对着废楼方向吹了声短哨。

废楼二楼腾起橘红色的火光,老周的汽油瓶砸在席子上,火苗顺着破布窜上房梁。

阿刚的喊声响彻夜空:砍轮胎!

往死里砍!林远看见三条黑影从下水道口钻出来,手里的扳手和铁棍雨点般砸向装甲车的轮子。

金属碰撞声里,有个弟兄的胳膊被履带卷住,惨叫声被炮火声吞没,但下一秒又有两个人扑上去,扳手砸进轮毂的间隙。

雷洛的轿车急刹在巷口,车门砰地撞在墙上。

他摘下礼帽甩在座位上,白发像钢针般竖着:给我轰了废楼!炮手的应答还没出口,卡车方向传来轰的巨响——阿九点燃了车底的煤油桶,火浪裹着碎木片掀翻了两辆摩托车,炸飞的油箱在雷洛脚边两米处炸开,气浪掀得他踉跄后退。

林远趁机冲过巷口,驳壳枪连续点射,打碎了轿车的前挡风玻璃。

雷洛就地一滚躲进车底,左轮从车底探出,子弹擦着林远的耳朵飞过,在墙上打出个焦黑的洞。林远!雷洛的声音带着冷笑,你当自己是黄大仙?

今天老子要把你埋在这——

远哥!阿九的尖叫混着警笛的嗡鸣,北桥方向!

有辆黑车冲过来了!

林远转头的瞬间,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冲破晨雾,车窗摇下的刹那,他看见副驾驶座上的男人。

那是张没有表情的脸,左眉骨有道蜈蚣似的疤,手里的狙击枪正对着他——不是雷洛的人,是彼得。

林远的呼吸突然一滞。

三个月前跛豪喝多了酒说漏嘴:雷洛养了条疯狗,叫彼得,专咬不该活的人。当时他只当是醉话,现在那支狙击枪的反光正刺进他眼底,像根淬了毒的针。

卧倒!林远扑向最近的掩体,子弹擦着他的后背飞过,在墙上打出个碗口大的洞。

阿刚的砍刀当地磕在狙击枪的枪管上,火星溅在彼得脸上,他却连眼都没眨,反手用枪托砸中阿刚的胸口。

阿刚闷哼着摔进泥坑,砍刀脱手飞出,扎在轿车的轮胎上。

雷洛从车底钻出来,拍了拍裤腿的灰,捡起地上的礼帽扣在头上:林仔,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饯行酒。他的笑声混着彼得上膛的动静,在晨雾里荡开,你不是想当探长么?等彼得送你下地狱,我给你立块碑...

林远的手指在口袋里攥紧母亲的照片。

蓝布花的边角刺着掌心,他突然笑了——雷洛以为掏出彼得就能赢,但他忘了,自己在码头被划脸时,就学会了怎么在绝境里咬断猎人的喉咙。

阿九!他扯开嗓子喊,把剩下的煤油桶往黑车底下滚!老周!信号弹!

废楼的火光里,老周的信号弹拖着红尾巴冲上天空。

阿九的身影在火浪里穿梭,油桶滚过的地方留下发亮的油迹。

彼得的狙击枪转向阿九,林远的驳壳枪却先响了——子弹打穿了黑车的油箱,汽油混着火焰喷薄而出,瞬间吞没了半个车头。

彼得撞开车门滚出来,身上的火舌舔着他的衣角。

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抬头时眼睛红得像血:林远......

走!林远拽起阿刚往巷子里跑,雷洛的左轮在身后追着打。

老周从废楼冲下来,拽着小孙的胳膊往反方向跑,相机的快门咔嚓咔嚓响个不停,记录下彼得在火里挣扎的身影。

晨雾渐渐散了,林远站在巷口回头。

雷洛的轿车烧得只剩个骨架,装甲车的轮子全被砍断,歪在路边像只被拔了腿的甲虫。

彼得还在地上爬,火苗已经烧到他的头发,焦糊味混着硝烟钻进林远的鼻腔。

远哥。阿刚捂着胸口,嘴角渗着血,那孙子......

没死。林远摸了摸左眼角的疤,那道疤现在烫得厉害,彼得这种人,除非见了阎王,否则......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因为他看见彼得在火里抬起头,眼睛里的光还没灭。

远处传来警笛的嗡鸣。

林远知道那是雷洛调的后援,但他不在乎——今天他不仅扒了雷洛的牙,还让那老狐狸见识了什么叫绝地反击。

只是彼得......他低头看了看怀表,玻璃碎片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母亲的照片上,把蓝布花染成了暗红色。

走。他把照片揣回口袋,回据点。

阿刚捡起地上的砍刀,刀面映出他咧开的嘴角:远哥,咱们这算赢了?

不算。林远摸了摸腰间的子弹袋,里面还剩三发子弹,雷洛还有张牌,彼得还没死......他的声音顿了顿,抬头看向渐亮的天空,但很快,就该咱们出牌了。

晨雾完全散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巷子里。

林远的影子拉得老长,踩过雷洛礼帽上的金漆徽章。

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开始——彼得还在暗处,雷洛不会善罢甘休,但没关系。

三年前他被按在码头划脸时,就发誓要让所有人记住这个名字。

现在,是时候让雷洛知道,林远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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