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假消息辨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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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过天晴的早晨,石板路还泛着水光,晶莹的水珠在阳光的映照下,像细碎的钻石闪烁着光芒。

林远站在警署后巷的老槐树下,粗糙的树皮摩挲着他的后背,带来微微的刺痛感。

他看着阿强骑着自行车从巷口晃过来,自行车的链条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车把上挂着个油渍斑驳的纸包——是快活林的虾饺,他昨晚提过想吃。

林先生,趁热。阿强跳下车,纸包一打开,白雾裹着鲜虾的甜香扑鼻而来,那股香味瞬间钻进林远的鼻腔,让他的胃不禁轻轻蠕动了一下。

林远接过时,瞥见他裤脚沾着泥点,想来是天没亮就去码头蹲守了。昨晚阿虎的船靠岸时,我瞅见他往鱼舱里塞了个铁皮箱。阿强咬了口虾饺,含糊道,那箱子沉得很,两个码头工抬着都打晃。

林远捏着虾饺的手顿了顿。

此时,他脑海中思绪万千,阿虎的这个铁皮箱里究竟装着什么呢?

会不会和阿财纸条上的消息有关?

阿财的纸条还在怀表里,阿虎今晚八点码头见神秘人的字迹被体温焐得有些晕染。

他咬下一口,面皮的温热混着舌尖的咸鲜,却尝不出滋味——这消息是真是假,得像剥洋葱似的一层层剥。

第一站是同福茶楼。

林远从警署后巷出来,走在街道上,街边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交谈声、马车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热闹的市井交响曲。

他很快就来到了同福茶楼。

二楼雅座里,茶博士老周正擦着茶盏,茶盏与抹布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见林远进来,眼皮都没抬:林警爷,您要的雨前龙井,还是老规矩?林远把半块袁大头压在茶盘下,老周的手指在茶盏沿敲了三下。

这是他们的暗号——敲三下问消息,敲五下问价钱。

最近道上都传,警队要扫码头。林远端起茶盏,吹开浮叶,茶叶在水面上轻轻晃动,发出“噗噗”的声响。说是要查私货,封仓库,大动作?老周的手在茶壶上顿了顿,壶嘴正对着林远的杯子,茶水突然歪了半寸:我听说的是...扫的是西环,不是码头。他压低声音,但有个跑船的兄弟说,海关那边调了二十个弟兄,明晚在油麻地集合。

林远的指节在桌下敲了敲。

此时,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暗自思索:老周的消息和阿财的纸条对不上,时间、地点都岔了,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老周的消息和阿财的纸条对不上——时间、地点都岔了。

他喝完茶,把袁大头推过去:谢周伯。老周扫了眼楼下,突然用茶夹夹起块陈皮,扔进林远的杯子:那陈皮是广式的,您留着。林远心领神会——陈皮,陈字,是让他找陈志超。

林远从同福茶楼出来,狭窄的街道上行人匆匆,两边的店铺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啪啪”的声响。

他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了吉祥当铺。

当铺后堂,账房先生阿福正拨着算盘,算盘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声。

见林远进来,立刻堆起笑:林爷,您要当的那支怀表,我给您留着哪。林远反手把当铺上个月当出的翡翠镯子推过去:听说您表亲在警队后勤科?阿福的笑僵了僵,手指在算盘上拨出叮的一声:后勤科啊...这月领了三百条麻绳,说是要捆货。他压低声音,可仓库的老张说,根本没货要捆,麻绳都锁在最里面的柜子。

林远摸出根烟点上,烟雾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烟雾里阿福的脸忽明忽暗。

麻绳、油麻地集合、西环扫街——三条消息像三块碎瓷片,拼不出完整的图案。

此时,林远的内心更加纠结,这些看似无关的消息,到底该如何拼凑出真相呢?

他掐灭烟蒂:镯子您留着,算我谢礼。阿福搓着手:林爷,我还听说...雷探长昨儿把阿虎叫进办公室,关了半个时辰。

林远走出当铺时,阳光正晒得人后背发烫,阳光照在身上,仿佛一层滚烫的毯子。

他摸了摸平安扣,那凉意顺着指尖爬进心口——雷洛的办公室,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关人半个时辰。

下午三点,林远敲响了陈志超办公室的门。

陈sir正低头批文件,钢笔尖在纸上划拉,发出“沙沙”的声响。小林啊,坐。林远坐在会客椅上,盯着桌上那盆文竹,翠绿的竹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陈sir,最近弟兄们都在传,说要搞大行动。

我跟着出任务,总怕摸不着头绪。陈志超的钢笔停了,抬眼时镜片反着光:大行动?他随手翻了页文件,上回扫赌档,你抓的那个马仔,供出西环有个地下钱庄。

林远心里一紧。

西环——老周说的扫西环,和阿福说的麻绳,还有阿虎的铁皮箱,突然串成了线。

陈志超又道:不过年轻人,别总听风就是雨。他把文件合上,对了,你上次交的码头巡查记录,写得挺细。

林远起身告辞时,在门口顿了顿:陈sir,那地下钱庄...查不查?陈志超低头拨弄文竹的叶子:该查的时候,自然会查。

走出警署,林远在巷口买了碗牛骨汤。

汤碗腾起的热气里,他理出了头绪——老周说的西环是真,阿财说的码头是假;后勤科的麻绳是真,油麻地集合是假。

这消息半真半假,像块掺了沙的糖,甜里扎着刺。

傍晚,跛豪的赌场后厅。

跛豪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雪茄,脚边蹲着条大狼狗,狼狗时不时发出“呜呜”的低吼声。林先生,他把雪茄按在铜烟灰缸里,火星子滋啦响,你说这消息是有人故意放的?林远把三个线人的消息和陈志超的话复述了一遍,跛豪的手指在桌面敲出鼓点:雷洛那老狐狸,最爱玩借刀杀人。他突然笑了,你说,咱们要是把这假消息坐实了,他会不会跳脚?

林远眼睛一亮:跛豪哥,您对外放风说,已经确认警方明晚扫码头。

再让阿强在雷洛的眼线面前...慌一点。阿强正蹲在角落擦刀,擦刀的声音“嚓嚓”作响。

闻言抬头:林先生,我明早去码头退租仓库,故意让阿虎的手下看见?跛豪拍腿:妙!

雷洛要是信了,肯定得把码头的货转移,到时候他的人手一乱,咱们正好查那铁皮箱里是啥。

第二日清晨,林远站在当铺二楼的窗户后,看着阿强在码头和仓库老板吵架。退租?老板扯着嗓子,那声音尖锐刺耳,你上个月刚签的半年约!阿强红着脸,把定金拍在桌上,桌子发出“砰砰”的声响。我不管!

警队要扫码头,你当我傻啊?几个搬运工围过来看热闹,其中一个穿灰布衫的——林远认得,是阿虎安插的眼线。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下午,林远在警署走廊遇见阿虎,那胖子的脸绷得像块砖:小林,今晚跟我出任务。林远应了,余光瞥见阿虎袖口里露出半截麻绳——和阿福说的后勤科麻绳一个颜色。

深夜,林远跟着阿虎到了码头。

月光下,鱼舱里的铁皮箱泛着冷光,那冷光透着丝丝寒意。

阿虎挥挥手,两个手下抬着箱子往卡车上搬,箱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吱”的声响。

林远蹲在阴影里,摸出怀表看时间——十点整,比阿财纸条上的八点晚了两小时。

他突然明白,那纸条上的时间是假,真正的交易在深夜,雷洛要的,是让他和跛豪误判,然后撞进陷阱。

林警爷,发什么呆?阿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远转头,看见他手里攥着把枪,月光照在枪管上,寒得刺骨。雷探长说,你最近和跛豪走得太近。阿虎的枪口抬了抬,铁皮箱里是给跛豪的见面礼——二十公斤海洛因。

等明早扫码头,人赃并获,跛豪蹲大牢,你...也算立了功。

林远的手按在平安扣上,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他突然笑了:阿虎哥,您说这箱子是给跛豪的?

可我听说,雷探长上个月找泰国人买了批货,正好缺个货主。阿虎的瞳孔缩了缩,林远接着道:您看,现在箱子在您手里,等会要是有人举报...说警队有人私运毒品

码头上的风突然大了,吹得帆布篷哗啦作响,风声呼啸着,仿佛要把一切都吞噬。

阿虎的枪抖了抖,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是跛豪的人到了。

林远退后两步,月光照在他脸上,眉眼里都是冷:雷探长的局,该收场了。

阿虎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脸色瞬间惨白。

林远不用听也知道——跛豪已经对外宣称,警方的扫码头行动是雷洛自导自演,现在道上的人都在传,雷探长用毒品栽赃政敌。

林远!阿虎吼了一声,可林远已经转身走向暗处。

他摸出怀表,里面的纸条被汗浸得发皱,却终于显露出真相——雷洛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却不知,从他放出假消息那天起,林远的棋子,早已经落在了他的将位上。

远处,跛豪的车停在码头口,车灯亮如白昼。

林远走过去时,跛豪摇下车窗,叼着雪茄笑:林先生,明儿早报头条,该写五亿探长自陷毒局了吧?林远坐进车里,看着后视镜里阿虎慌乱的身影,轻声道:再等等。他摸出平安扣,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雷洛的后手,还没出呢。

夜风卷着海腥味扑进来,那股腥味刺鼻而浓烈。

林远望着车外渐远的码头,心里有根弦绷得更紧——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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