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门的蓝光在基地广场翻涌成漩涡时，陆离的通讯器突然发出刺耳鸣响。
云螭的影像被电流撕扯成碎片，灵犀的电子音先穿透杂音传来：“警告，黑塔能量节点崩溃进度提升至百分之七十三，熵的量子纠缠态已渗透九重天第二层。”
陆离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记得三天前云螭刚传回的数据——当时节点崩溃率不过百分之四十一。
熵在加速，比他们预估的快了整整一倍。
“陆离！”云螭的脸终于从雪花噪点中浮出来，额角沾着血渍，身后是闪烁红光的机械控制台，“第二层的灵能屏障在融化，我刚用灵犀扫描到三条维度裂缝，再晚半小时，两界通道可能会被彻底锁死。”
广场上，三十名赛博修士的量子灵能护甲正泛起幽蓝微光。
他们的瞳孔里，量子流与灵能纹络交织成星图，那是基因锁与纳米符阵融合的标志。
陆离扫过队伍，注意到最前排的小吴正反复检查腰间的量子刃——那是他第一次执行跨维度任务。
“王将军。”陆离转身看向战术目镜泛着冷光的将领，“让机甲队分出十台留在传送门入口。”他指节叩了叩腕间的银色定位器，苏博士昨夜调试时残留的消毒水味还未散尽，“剩下的跟我进去。”
王将军的眉峰跳了跳：“你确定？留太少——”
“熵要的是彻底切断通道。”陆离打断他，右手按在胸口的量子玄能引擎核心上，能清晰感知到引擎的震动频率与九重天的召唤产生了共振，“如果我们全进去，熵可能会直接摧毁地球侧的传送装置。留十台机甲，既是防线，也是信号中继。”
王将军沉默两秒，对着耳麦低吼：“第三机甲小队留下，其余跟紧！”
传送门的蓝光突然暴涨。
陆离能听见空间撕裂的脆响，像玻璃在高温下裂开的纹路。
他率先踏入光涡，右肩的量子化皮肤瞬间泛起银河般的流彩——这是他三个月前觉醒的能力，能将部分躯体转化为量子态，稳定脆弱的维度通道。
果然，刚进入通道，他就感觉到不对劲。
正常的维度跃迁该是温软的，像穿过一片发光的雾。
此刻却如置身碎冰窖，无数黑色的熵能丝线正从通道壁中钻出，像饥饿的蛇信子般缠绕他的量子化右臂。
陆离咬着牙，将更多能量注入手臂，量子态开始反吞噬那些黑线——他能尝到舌尖的铁锈味，这是过度使用能力的副作用。
“通道被污染了。”他对着通讯器低喝，“所有人开启灵能护盾！熵在这里布了陷阱！”
队伍后方传来闷哼。
陆离回头，看见小吴的灵能护盾出现蛛网裂纹，一道黑丝正顺着裂缝钻向他的后颈。
他甩出左手的量子锁链，蓝光精准缠住黑丝，用力一拽——黑丝断裂的瞬间，小吴的护盾“砰”地炸成星尘，少年踉跄着撞在通道壁上，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保持阵型！”陆离的声音里带上了命令的冷硬，“灵能缓冲系统全开，量子武器锁定黑丝源头！”
三十道灵能光膜在通道内连成穹顶，量子武器的嗡鸣盖过了空间撕裂声。
陆离能感觉到熵的能量在退却，像被火逼退的潮水。
当通道尽头的九重天云层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他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这趟跃迁，比预计多耗了三倍灵能。
“第二层到了。”云螭的通讯突然接入，背景音是震耳欲聋的灵能风暴呼啸，“我在坐标α-7区，风暴核心有块调控石碑，熵在篡改它的运行频率。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陆离踩上九重天的地面。
这里的云层是凝固的铅灰色，脚下的岩石泛着诡异的紫，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灵能碎片，割得人脸生疼。
他数了数队伍——原本三十人，此刻只剩二十五。
小吴的防护服还在渗血，被两名队员架着，额角贴着纳米符阵的止血贴。
“损失五人。”他压下心头的钝痛，“熵在通道里设了埋伏。现在怎么办？”
“分兵。”云螭的声音突然被风暴撕碎了一瞬，再响起时多了金属摩擦声，应该是启动了机械本命法宝，“你带十五人突破风暴屏障，我去核心区处理石碑。灵犀说，石碑重启需要三分钟，这期间风暴会剧烈震荡，你们得撑住。”
“云螭——”
“没时间了！”通讯里传来重物倒塌的轰鸣，“我看到石碑了，是九重天的原始调控器！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别让熵拿到两界通道的控制权！”
通讯断了。
陆离望着远处翻涌的灵能风暴——那根本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一团旋转的光茧，内部不时闪过紫色电弧，像巨兽的瞳孔。
他抽出腰间的量子长剑，剑身嗡鸣着泛起蓝光，“第一小队跟我冲，第二小队殿后！灵能护盾覆盖，量子刃准备切割风暴外围！”
十五道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向风暴。
灵能碎片突然密集起来，像暴雨中的钢针。
陆离的量子剑划出圆弧，蓝光所过之处，碎片纷纷炸裂成光点。
但下一秒，他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那是被猎物锁定的直觉。
“上方！”他大喊着旋身，量子剑挑向天空。
一只半透明的灵能生物从云层中坠下，蛇身、鹰爪，双眼是浑浊的灰。
它的尾巴扫过陆离的护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更多这样的生物从风暴里钻出来，数量呈几何级增长，它们的触须上缠着黑色熵能，每一次攻击都在腐蚀赛博修士的灵能护盾。
“集中火力打眼睛！”陆离的量子剑刺穿一只生物的头颅，灰雾从伤口涌出，“它们的核心在眼部！”
小吴突然挣脱架着他的队员。
这个平时总爱脸红的少年此刻眼神冷得像冰，他举起量子刃，灵力缓冲系统在他周身形成淡蓝色光膜：“队长，我还能打！”
陆离没时间阻止。
小吴的量子刃精准刺入一只生物的眼睛，黑血般的熵能溅在他的防护服上，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但少年的攻势没有停滞，他像团燃烧的光，在兽群中穿梭，直到——
“小心！”陆离的嘶吼被风暴吞没。
一只巨爪从背后刺穿小吴的胸膛。
量子刃“当啷”落地，少年缓缓回头，嘴角溢出黑血：“对…对不起，没能…撑到最后…”
陆离的瞳孔骤缩。
他挥剑绞碎那只巨爪，将小吴抱在怀里。
少年的体温正在快速流失，纳米符阵在他胸口疯狂闪烁，却止不住熵能的腐蚀。
“别睡。”陆离的声音发颤，“苏博士的定位器能…能…”
“没用的…”小吴的手抚上陆离腕间的定位器，“这是给你的…我见过熵能侵蚀基因锁的样子…队长，你要活着…”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里。
陆离合上少年的眼睛，将他轻轻放在岩石上。
他站起身时，量子剑上的蓝光几乎要凝成实质——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体会到熵的恶意。
“给我杀！”他的吼声盖过风暴，“用所有灵能，所有量子能量！别让这些怪物再靠近队友一步！”
赛博修士们的灵能护盾泛起刺目白光，量子武器的轰鸣连成一片。
陆离的量子剑化作万千光刃，每一道都精准刺穿灵能生物的眼睛。
当最后一只生物在他剑下碎裂时，风暴的光茧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他们突破了第一道防线。
“云螭！”陆离对着通讯器大喊，“风暴屏障破了，你那边怎么样？”
回应他的是剧烈的震动。
九重天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紫色岩石下透出幽蓝的维度光。
云螭的通讯终于接通，背景音是机械过载的尖啸：“石碑重启了！但熵的篡改程序有自毁机制，风暴区域要塌了！我在引爆炸弹，你们快退——”
话没说完，通讯里传来一声闷响。
陆离看见风暴中心腾起刺目的白光，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维度乱流——那是空间裂缝在吞噬一切。
他带着队员疯狂后退，却见一道身影从白光中冲出，正是云螭。
他的机械本命法宝碎了半边，左脸有道血痕，怀里还抱着块刻满符文的石碑。
“接住！”云螭将石碑抛向陆离，自己则被乱流卷得踉跄。
陆离接住石碑的瞬间，无数信息涌入脑海——九重天的能量流动、维度共振的规律、甚至熵的量子态结构。
他瞳孔地震，终于明白为什么熵要篡改这块石碑：它是两界通道的钥匙，掌握着维度融合的开关。
“快走！”云螭的机械臂突然展开，弹出六枚定位火箭，“我启动了紧急传送，三十秒后——”
风暴中心的灵能波动突然暴涨。
那是比之前所有危机都更危险的气息。
陆离抬头，看见红衣女子踏在玄铁剑上，从裂开的云层中降下。
她的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井里翻涌着九重天的星图与地球的量子海。
“你们的行为，触碰了九重天的禁忌。”她的声音像冰锥刺进骨髓，“维度融合，终将到来。而你们…会是最好的祭品。”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化作一道血光，没入石碑。
陆离怀里的石碑突然发烫，符文开始扭曲成陌生的图案——那是熵的量子代码。
“这是…她的后手？”云螭踉跄着靠近，机械臂颤抖着触碰石碑，“灵犀说，石碑的能量结构被改写了！现在它在同时连接两界核心，维度融合…真的要开始了？”
陆离望着远处的维度裂缝，又看向怀里的石碑。
小吴的尸体还躺在岩石上，血已经被风吹干，凝成暗红的痕迹。
他想起苏博士递定位器时发颤的声音，王将军拍他肩时战术目镜里的星空。
“不会的。”他握紧石碑，量子化的右手泛起银河般的光，“我们才刚揭开真相，怎么能让它结束在这里？云螭，启动传送。剩下的…我们一起扛。”
云螭望着他眼中的光，突然笑了。
他弹出最后一枚定位火箭，机械臂与陆离的手掌相抵：“好。这次，换我们给熵设陷阱。”
传送门的蓝光在他们脚下亮起时，陆离听见石碑里传来九幽玄女的轻笑，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天真。”
但他没有回头。
他望着云螭，望着幸存的队员，望着小吴尸体所在的方向，将石碑抱得更紧。
有些秘密，该揭开了。而有些命运，他们偏要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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