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神龙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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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淼淼精心准备的菜品有前面两道最是亮点,吃的众人赞不绝口。其他的菜品,也都一一对应了诸位大人和夫人的口味。虽然没那么惊艳,但是他们却也吃得舒坦。总兵夫人身边的丫头就更不用说,淼淼本来就爱干净,我们桌除了淼淼身后的春芳和我身边的巧花。还配了两个丫头,专门负责桌上的卫生。最爱干净的总兵夫人瞧着桌面非常整洁,一直都是春风满面的,没有任何不满。给知府夫人准备的梅子酒,她也连连称赞。

我和淼淼在辽阳没什么亲戚,请的人自然也不多。除了同僚,文轩还请来了上回给金小姐诊脉的女医师夫妇。还有,就是《聚一堂戏班》。不过呢,这戏班,除了乐师,只请了一半的角色,那顾无双是首选。其余的重头戏,一定是小婉、小凤、玉媚来唱了。顾先生的伤势刚好,文轩不让他上台唱重头戏,可他也闲不住,留在后台边上打杂,给女儿送水做后盾。

前几日淼淼不能出门参加宴席,所以每天在家盯着他们排练。一会儿就见真章了。

午宴结束,我们转场去临时搭的帐篷里入座。大人们由文墨引领。海龙和文轩则过来牵着我和淼淼过去就坐。因为今日淼淼的三名女侍卫都要唱戏,所以,淼淼身边的侍卫只有秀秀,上午我身边是小鱼,这会儿,冯柔柔和亚伦来换岗,小鱼和秀秀去吃饭。

他们刚走到门廊,就遇见要去溷轩的李顺,二人恭敬抱拳行礼:“见过李千总!”

李顺微笑抬手,语气亲切:“免礼!二位姑娘步履匆忙,着实辛苦!你们可抽空吃些东西?可别饿坏了!”

小鱼撇撇嘴巴回应:“可不嘛!我俩肚子早就‘敲鼓’抗议了,这就去灶房‘缴粮’,多谢大人关心!”

“可不巧了!我们正准备去‘会会’包子馒头和烧鸡呢!再不吃,手脚都要变‘软脚虾’啦!”秀秀的回答活泼至极。

两个姑娘都活泼俏皮,逗的李顺朗声大笑:“哈哈哈!原来你们的肚子比火炮还响,快些去填肚皮,仔细别让烧鸡跑了!”

“呵呵呵!”二人笑着行礼离开。

李顺正想着多瞟一眼秀秀的背影,结果,余光瞧见关镇抚朝他走来。于是赶紧恭敬行礼:“大人万安!卑职正要往溷轩,幸得同路。大人先请,卑职随行!”

镇抚大人抬手虚扶,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李千总好兴致!方才与两位姑娘相谈甚欢,莫不是早与都指挥府内眷相熟?”语气温和却暗藏锋芒。

“呵呵呵!”李顺干笑两声,摸了摸后脑勺道:“大人折煞卑职了!方才不过是见她们脚步匆忙,打趣说‘莫不是灶上的烧鸡跑了’!卑职这张嘴没个把门的,让大人见笑了!”

镇抚大人闻言忽而朗笑出声,上前重重拍了拍李顺的肩:“好个巧嘴!难怪厅里诸位大人都夸你是军中‘活宝’,果然名不虚传!”说罢压低声音,目光含笑却暗藏深意,“听说你从前在镇抚司也是把好手?某新官上任,正愁没人指点门道,还得向你讨教一二!”

李顺忙不迭抱拳,腰弯得更低,面上堆起憨厚笑意:“大人折煞卑职了!镇抚司里能人辈出,卑职不过是跑腿听差的小角色!大人若不嫌弃,卑职定当知无不言。”

镇抚大人笑意未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带,语气漫不经心道:“说来也巧,前日在巡抚府上赴宴,听夫人们闲聊,见到副总兵夫人身边有个伶俐丫头,嘴甜手巧,都唤她巧花。被我那夫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倒让我想起旧卷宗里那个敢告财主逼婚的宋巧花……”他目光若有若无扫过李千总,自嘲般轻笑,“莫不是我办案成癖,见两个重名的就瞎联想?不过这等烈性又机灵的丫头,天下能有几个?”

李顺神色一肃,压低声音道:“大人好眼力!实不相瞒,当日是卑职经手此案。这宋巧花父母早丧,孤苦无依,偏被那土财主周八财盯上。那日巧花慌不择路,撞在副总兵夫人的侍卫身上求救。周八财竟带着家丁当街闹事,连夫人的马车都敢冲撞!”他警惕扫过四周,声音愈发低沉,“亏得夫人宅心仁厚,见她刚烈机敏,当场将人护住。如今巧花已是夫人贴身心腹,若有人再敢动她……”话锋一顿,意味深长地看向镇抚大人,“副总兵府怕是不会轻饶。”

镇抚大人目光骤然锐利,盯着李顺打量片刻,又伸手拍了拍李千总的肩,看似亲昵却暗含力道,“镇抚司烂摊子多,没办完的案子堆积如山。”话锋一转,声音冷下来:“不过落在我手里的案子,可不会再有未完的道理。周八财这般胆大妄为,若是还能逍遥,我这镇抚大人的位子,也该让贤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溷轩方向,“副总兵夫人菩萨心肠救了巧花,这份人情,总归是要有人记着的。”

李顺都快憋不住了,赶紧抱拳赔笑:“大人英明!卑职正想方便,不知可否路上再向大人讨教?”

镇抚大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抬手虚扶:“正有此意,走走!”说罢,率先抬脚往溷轩去。

此时,台上的演出已经开始了。看戏时的糕点,都是喜鹊精心准备的。此外还有些干果。

先是春芳上的:“山楂馅“鸿运当头”:朱砂为馅裹金绡,妙笔绘就鸿运照,此乃鸿运当头山楂酥!”

然后是清泉:“核桃蜜饯‘和和美美’,琥珀核桃酿蜜香,圆如月轮映华堂,且品和和美美团圆糕!”

还有如意上的:“糯米梅花‘踏雪寻梅’,雪色糯米藏梅心,点点红梅映玉衾,有请踏雪寻梅糯米糕。”

这三道点心一上,我的眼睛都快粘上了。大眼睛瞪着点心问:“淼淼!喜鹊丫头又出新花样了?”

“呵呵!是呀!是呀!诸位姐姐快些尝尝,看合不合口味?”淼淼慢声细语的招呼大家。

都督夫人尝了一口山楂糕,“啧啧啧!这点心,当真叫人耳目一新。这鸿运当头色泽鲜亮如朝霞映日,山楂的酸甜恰到好处。”

总兵夫人应和:“姐姐说的是,原以为方才的花开富贵已经是精雕细琢了,没成想,这小点心也这般精致。瞧这和和美美外皮酥润,核桃蜜香萦绕舌尖;踏雪寻梅更是精巧,糯米软糯、梅花点缀如画。赵妹妹府上的厨娘,手艺当真是灵巧。此番用心,真叫我等好生羡慕!”

巡抚夫人热情夸赞:“哎哟!这三道点心一上桌,我便挪不开眼了!鸿运当头看着就喜庆,寓意更是吉祥;和和美美一口下去满嘴香甜,忍不住想再来一块;踏雪寻梅更是绝了,模样精致得都舍不得下口!妹妹今日这场宴席,真真让我们开了眼界,往后可要多讨教些点心方子!”

镇抚夫人斯斯文文的品尝点心,说道:“常言‘美食亦需美意’,今日总算是领略了。鸿运当头恰似春日繁花,唤醒味蕾;和和美美如秋月圆满,甜蜜入心;踏雪寻梅宛若冬日画卷,清雅绝伦。妹妹这番心思,将四季之韵藏于点心之中,真令人赞叹!”

淼淼盈盈福身,双颊带羞,语气温婉谦逊,“姐姐们谬赞了!实不相瞒,这全是我府里喜鹊丫头的手艺,从选料到雕花,都是她一人操持,幸而有她顶着,才没在姐姐们面前失了礼数。”忽而眸光流转,压低声音:“我已让她备好了点心匣子,里头还有新制的茉莉酥和枣泥卷,姐姐们顺路带回去尝尝,全当妹妹聊表心意,也算给这丫头的手艺打个赏!”

都督夫人闻言,眉毛都笑飞了,“哎哟!早知该把这巧手丫头借我两日!这匣子我可就不客气了,妹妹定要好好赏她!”

总兵夫人轻掩帕子浅笑,“妹妹有心了,如此精致点心,定要带回去与家人细细品尝,也让我那厨房的丫头们学着些。”

巡府夫人挑眉调笑:“你这‘小心意’可太实在!”接着指向自己儿子,“诸位瞧瞧我家财宝?吃了妹妹家的点心,身上的肉怕是又要涨上一斤。既如此,我便厚着脸皮收下,往后我儿子再想吃,可不许藏着喜鹊丫头!”

“呵呵呵!”诸位夫人远远瞧着那小肉蛋儿的吃相,不禁笑出声来。

我这回可什么都没说,只是赔着笑脸儿,一边看戏一边埋头苦吃。

台上的第一个节目是《穆桂英挂帅》,淼淼和戏班提前商量好的,由无双来演穆桂英,因为小婉早就说了,他们戏班之前演穆桂英的唱的根本不好。无双果然没让大家失望,声如裂帛、身段矫捷。一亮相而台榭生光,赢得满座喝彩。后面唱杨八妹的顾小凤和唱杨排风的玉媚一出场。竟把后半场给演成了喜剧。唱腔字正腔圆,只是柔和了三姐妹的性格,和平日里斗嘴打斗的戏份在里头。这风头并不输无双。看淼淼笑的表情就知道,这也是她花了心思,特意安排的。果不其然,赢得了阵阵掌声。

《穆桂英挂帅》演完了,接着是个喷火的杂耍。只见两位演员脚下踩着钢丝,上边熊熊的火焰从口中喷涌而出,期间还亮着嗓子说词:“小人献丑,为诸位贵人添些红火!(鼓点骤急,火舌喷出)火起鸿运照,灾消福运到!愿老爷夫人岁岁安康,家业如这烈火,兴旺绵延!”台下掌声四起。

我咧着嘴大笑,压低声音问:“淼淼,这杂耍是哪里请来的?这么好看?”

淼淼小声回复:“呵呵!我也觉得好看,这班子是玉媚和小凤帮我请来的,她们以前一起跑过场子。”

“难怪!真的精彩!”我轻轻拍手夸赞。因为此时,海龙还在那头盯着我呢!

“嫂嫂往下瞧着,后头的戏更精彩。”淼淼买了个关子。

我朝她诡异一笑道:“我若是瞧上了能不能让她们到我府上演一场啊?”

“呵呵!”淼淼闻言淡定一笑,“好呀!只要哥哥嫂嫂把银子备足了,您让他们演十场都行!”

我用指头轻点她的额头:“嘿!你个人精,钻钱眼儿里去了?”

我俩打趣儿之时,台上又换了个节目是红绸舞,配乐《满堂红》,柔和了东北秧歌调儿,舞者身段儿优美,十里红绸在她手中信手拈来,舞的波浪翻滚,婀娜多姿。

我仔细一瞧惊讶道:“哎呀!那不是那个燕玲儿?”我的声音有点大,一旁的夫人们都听见了。

淼淼点头微笑,柔声介绍:“是,没错儿!诸位姐姐请看,台上这姑娘是我小叔子文墨新招来的丫头,叫燕玲儿。昨儿个听说她会跳舞,就现排了这个《满堂红》给诸位欣赏,想着新年图个吉利。不知各位姐姐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众夫目不转睛的人点头。

“这舞蹈跳的可真喜庆!丫头长的也俊俏。也是个妙人儿!”巡抚夫人边看边赞赏。

红绸舞过后,是小婉唱的《樊梨花西征》。台上角色有樊梨花、薛丁山,还有薛仁贵、程咬金。我见这个程咬金似乎有点儿眼熟。这次我低调了很多,扭头低声问:“那程咬金是?”

淼淼抿嘴一笑小声说:“是顾师傅!他很想上台出一份力感谢我们。还说这场戏功夫简单,没有太难得动作。所以文轩就让他演了。”

“哦!呵呵呵!”我笑眯了眼睛,盯着舞台,小声回应:“他演的还真搞笑。还有那小婉也演的好!唱的更好听。”

“呵呵呵呵!”夫人们都快笑翻了。因为那程咬金演的特别幽默。还有小婉,不仅唱的好听,在和薛丁山的对手戏里,完全按着自己的性格演的,薛丁山不听她解释,她一生气,还踹了薛丁山一脚。

这一脚,逗的全场捧腹。淼淼导演的这两场戏,与其说是弋阳腔,不如说是明朝戏曲小品。逗得大人们和夫人们乐开了花。

之后又是杂耍《爬杆》,将一根长杆竖立起来,演员赤手空拳脚蹬、手环,沿着杆子向上攀爬,爬到顶端后还能做出各种惊险的动作,有倒挂金钩、空中旋转等。动作又惊险又好看。

后面是《古城会》的戏码。此剧主要情节围绕关羽千里走单骑后与刘备、张飞在古城相聚展开,突出了兄弟间的情义,人物形象鲜明,唱段精彩,迎来了大人们热烈的掌声。

最后一个压轴戏竟然是秀秀和常青表演。我说一早来的时候,文轩就跟海龙说今日要借常青用用。除了他们俩,还有齐天。

齐天带着常青和秀秀上台,先行了个礼,朗声道:“今儿个新春佳节,承蒙各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赏光赴宴,我等在此给大伙拜年啦!愿诸位在新的一年里,福泽深厚,万事顺遂,阖家欢乐,富贵绵延!”常青和秀秀也跟着微笑行礼。

台下一阵掌声。

底下的李顺见秀秀上台,差点把眼珠子也扔上去。还没开始演呢,他就使劲儿鼓掌。还与林峰小五耳语:“那不是常青和常秀么?他们也要表演么?”

“这还用问?一定是表演甩鞭了!”林峰回应。

齐天开始介绍:“接下来请诸位观看功夫表演,九节鞭。”

这节目主演是秀秀,长青是配角。只见秀秀先是从侧台,一边甩着鞭子,一边翻了两个利落的筋斗,到台中央。然后亮相展示。

齐天开始解说:“诸位且看这第一招,是‘龙腾虎跃’。祝各位大人在新岁里虎虎生威!……再来一招‘金丝缠葫芦’,……鞭似银龙,环绕周身,又稳又准,寓意着新年诸事圆满,好运缠身;

再看下一招‘白蛇吐信’,鞭头如蛇信般迅猛出击,快如闪电,祝愿各位在新的一年里,行事果敢,机遇不断,都能达成心中所愿!最后一招,请诸位千万不要眨眼,这一招叫,‘神龙摆尾!’”

只见秀秀一个筋斗再加一个转身“啪!”的一下,劈开了常青撑着的一张纸。

这功夫一出如惊雷炸响,众人齐刷刷瞪大双眼、张大嘴巴,恰似一条条大鲤鱼,都忘了呼吸。

接着,台下“啪!啪!”作响。原来是都督大人和总兵大人接连拍响了案几,二人惊呼了两个“好!”字。

随后,秀秀朗声致辞:“愿诸位贵人,往后的日子似我这九节鞭一样,一路披荆斩棘!财运亨通,福运满门!”末了兄妹二人与齐天行礼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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