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总兵大人豪迈大笑:“这九节鞭舞得刚柔并济,虎虎生风,与沙场杀敌之姿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督大人双目圆睁道:“此鞭刚劲处如千军列阵,灵巧处似燕掠寒潭。此等刚柔相济的功夫,足见练家子十年水磨之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巡抚大人抚须颔首,一派儒将风范“此鞭法虚实相生,收放自如,既有雷霆万钧之势,又含游龙戏珠之巧。所谓‘柔中藏锋,刚柔并济’,今日总算是见着真章了!”
知府大人笑容满面,语气恭谨道:“都指挥府上真是藏龙卧虎,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这‘神龙摆尾’一出,当真如惊鸿照影,令人叹为观止!鄙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哈哈哈!”文轩朗笑一声打破席间惊叹:“各位大人谬赞!此女是拙荆的侍卫,自小在塞北长大,习得一手家传鞭术传内不传外。今日本是家宴助兴,不想竟得诸位大人青眼!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镇抚大人突然起身,袍角带起一阵风掀动席上果盘,他指着女侍卫手中仍在轻晃的九节鞭大笑:“这祖传绝活要是失传岂不太可惜了!”
“哈哈哈!”文墨朗笑道:“镇抚大人说的是啊!这般精妙功夫,自然是要留给有缘人。”说罢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远处正在痴迷观赏的李顺……
那边的林峰、小五、虽说看过常青甩鞭。但是看秀秀以这种漂亮的表演方式甩鞭,还是头一遭。更别提那九节鞭劈纸了。二人看的连连惊呼:“好!好!厉害!”
李顺早上才看了秀秀甩鞭,但,那仅仅是在木桩上练习而已。这戏台上的漂亮展示,加上最后的神龙摆尾。让他猛地挺直腰板,手肘重重撞翻茶盏,茶水泼在桌布和袍子上竟浑然不知。
身边的小五瞧见了他的样子,憋着笑,并没有出声,李顺身后当班的玲玉丫头正想给他擦桌子,却被小五拦下了,示意她等会儿。然后扯了扯林峰的衣角看向李顺,林峰也朝李顺看过去。
只见那李顺张着嘴巴,满眼含笑,眼里还放着金光……秀秀都走下台了,他还盯着人家看。
林峰和小五相视一笑,小五又捂着嘴奸笑一声,然后举起一个茶碗放到李顺下巴底下。
这时,李顺才反应过来,猛地看了看茶碗又看向小五,问:“小五哥,你这是做甚?”
“哈哈哈!”小五闷声大笑着回复:“我拿碗给痴汉接口水啊!你瞧瞧你盯着人家姑娘?口水都流了一地了!”
“哈哈哈哈!”林峰也笑出声来,但声音并不大。
李顺的脸都红到耳根子了,羞得直结巴,“额?我…我…我哪有?瞧人…人家功夫多…多厉害!我…我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鞭子!”然后手足无措的低头找茶喝,“哎?这茶怎么洒了?”然后回头向玲玉丫头招手。
“哈哈哈!那是你洒的口水!”小五又逗他。
“呵呵呵!”此时,玲玉丫头也忍不住笑了笑,赶紧过来收拾。
李顺看丫头都在笑他,这下更羞了,他用力推了一下小五,“去去去!你才流口水呢!小丫头都被你教坏了。就知道拿我开心!”
待丫头退后,小五又凑过去低声说:“没流口水,你结巴什么呀?人家都走了,你还盯着人家瞧?我看你眼珠子都快跟着去了!”
“别…别胡扯!我…我是欣赏功夫而已。”他还是结巴。
“哈哈哈哈!瞧瞧?又结巴了。”小五和林峰又一次低声爆笑。
总兵大人浓眉一挑,声若洪钟震得满座生响,猛地将酒杯磕在桌上:“你三个小子!神神秘秘的在捣什么鬼?今儿个迟到,还不赶紧过来罚酒三大碗!磨磨蹭蹭作甚?过来!咱们边喝边聊,也让大伙儿跟着乐呵乐呵!”说罢,大手一挥,眼角笑意藏都藏不住。
仨人闻言一愣,同时“唰”的起身过去。他们俩虽说是闷声笑,岂料竟“引火上身”。原以为节目都完了,大人们该走了,谁知还是没逃过罚酒。
李顺怕他俩乱说话,赶紧抢个先,半开玩笑半躬身道:“大人明察秋毫!方才守备说卑职新配的护腕像灶王爷的金镯子,卑职回他‘上次校场点兵,骑马摔个屁墩儿,倒像个滚地葫芦’!”
小五挠着头憨笑,大步上前:“大人赎罪!他冤枉我!明明是千总这小子,说您上次阅兵时,披风一甩的架势,活像戏台上的关二爷!我想着那威风劲儿,没憋住……”
“哈哈哈!”他们又逗的大人们大笑。
总兵大人笑得酒水溅出杯沿,突然将酒盏重重一搁,眯着眼看向立在最左侧的参将:“林参将!他俩油嘴滑舌没句真话,你最老实!快从实招来——到底什么腌臜笑话,能把你个木头疙瘩也逗得憋红脸?”
林峰抬手抹了把额头薄汗,沉声道:“回大人!他俩说的笑话都不假。先是守备拿千总的护腕打趣,后来千总又拿您阅兵的威风编排……不过卑职瞧着,千总说您像关二爷那段,倒不全是玩笑——您上次阅兵,那气势当真把新兵蛋子们唬得腿肚子直打颤!”林峰也没说谎,只不过这两个笑话是先前的。
“哈哈哈!”总兵大人乐的前俯后仰,抄起酒杯放到他们面前,“好!好个关二爷、滚地葫芦!”他扯着嗓子嚷着,粗粝的手掌重重拍在林峰背上,震得对方踉跄半步,“光是嘴上说不算!你们两位迟到,再加上暗地里讲笑话,你们仨每人罚一大碗烈酒。”说罢又转头冲满堂宾客扬声,“诸位瞧瞧,这才是咱武将的乐子!比戏台上唱的痛快百倍!”
李顺一蹦三跳窜到桌前,像只灵活的猿猴似的张开双臂拦住酒碗,挤眉弄眼道:“哎哟大人!您这罚酒令一下,外头的雪都得化喽!不瞒大人,这二位刚才偷偷摸了两盏,这会儿眼神都开始打飘啦!别看他们枪法百步穿杨,酒量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而且今儿个早上刚刚替班巡查了军营,这才迟到。”说着又一把搂住两人肩膀摇晃,故意压低声音:“您瞧林参将耳根红得像煮熟的螃蟹,张守备这会儿舌根都发硬了!”他忽地挺直腰板,胸脯拍得震天响:“要不这样——我李顺别的没有,就是肚子里的酒虫多!我替他们各喝一碗,权当给咱新年宴添个‘三碗不过岗’的彩头!”说着抢过两碗酒,仰头猛灌,酒水顺着下颌滴在崭新的衣襟上,“他们劳苦功高,这碗酒,我替他们谢大人恩典!”
“好!……”众人积极叫好。
总兵大人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哈哈大笑,震得房梁上的红绸流苏直晃:“好你个李顺!巧舌如簧的!”他重重一拍桌子,溅起的茶水洒在案上的瓜子碟里,“行!你这‘代酒救场’的急智,倒比护军营的盾牌还管用!那便罚你再喝三碗!喝完还得再讲个军营笑话。也让大伙瞧瞧,到底是你的嘴皮子厉害,还是这烈酒厉害!”
林峰欠身拱手,语气恭谨:“大人,李千总一番好意代饮,已是尽了兄弟情分。今日新春吉庆,不如就饶过这三碗,也算讨个‘无罚’的彩头?”
“正是正是!总兵大人,李千总虽有酒量,但酒过三巡易伤身。”文轩也劝了一句。
总兵大人指尖叩着桌沿慢悠悠的,斜眼看向文轩道:“同知大人莫不是心疼你的酒?”
文轩连连笑着摆手:“总兵大人这是哪里话?酒我管够!只是……”
“哈哈哈!那就好!”总兵大人根本没让他说完,嘴角噙着笑,却故意板起脸,接着又看向他们三个,“你们三个啊,一唱一和的,当本官是泥塑的菩萨?”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千总泛红的脸颊,声音软下来几分:“不过嘛,新年图个热闹,这三碗酒……李千总若是接得住,便算给今年开个‘酒胆包天’的好彩头!”
总兵大人一句话,把海龙和文墨想劝的话给堵了回去。
都督大人端着茶栈看热闹:“总兵大人这罚酒令下得妙!看来今日定要让我等开开眼界?”
另一边的镇抚大人,慢条斯理道:“自古英雄海量,李千总若饮罢此酒,再添上个笑话,今年这新春宴的趣闻,怕是要传遍九边了!”
众人哄笑间,纷纷举杯相邀,目光灼灼盯着李千总手中酒碗。其中知府大人都已经打晃了,还不忘看热闹。
小五凑到李顺耳边,声音发颤:“兄弟,不行就算了……”
李顺略缓了缓,一把搂住他肩膀,冲着总兵咧嘴笑道:“总兵大人!这大过年的,只要您高兴,这三碗酒我喝!喝完我再给大伙讲个笑话。”话音未落,已经抄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连干三碗抹了把嘴角酒水,亮了一下海碗。
“好!”众大人鼓掌。
跟着,李顺晃了晃身子,抱拳笑道:“诸位大人,小人这六碗酒下肚,脑袋里嗡嗡响,倒像把军鼓搬进了天灵盖!”
“哈哈哈!”笑话还没开始讲,就逗笑了一片。
他故意踉跄两步,扶着桌沿笑道:“我给诸位大人讲讲,年前腊月巡查,我夜里犯困,睡眼朦胧的,远远瞥见营帐里一团黑黄影子,瞬间清醒,以为老虎闯营,抄起长枪就喊‘保护总兵大人’!“结果掀开帘子一瞧——总兵大人裹着虎皮大氅睡得正香!那皮氅的毛炸得跟真老虎似的,我这一嗓子,闹得半个军营鸡飞狗跳!后来才知道,总兵大人那身皮氅可是圣上御赐的,气派得很!”
“哈哈哈哈!”诸位大人爆笑如雷。
总兵大人还边笑边问林峰和小五:“有这事儿么?”
林峰连连点头:“确有此事,那日,我们闻讯,到营帐门口一掀帘子,李千总就傻眼了!赶紧带着士兵撤了。”
“可不是么?我还踹了他一脚,说他大半夜的谎报军情!”小五应和。
“哈哈哈哈!”总兵大人又大笑起来。
李顺也笑了笑,“哈哈哈!大人您可听见了?我可没扯谎。”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说句实在话,跟着诸位大人当差,就算天天醉成泥也乐意!毕竟跟着在座的各位虎狼之将,喝的酒都是带着威风的!嗝!”说完打个响亮的酒嗝,又一次引得满堂大笑。
我原以为,秀秀的鞭子已经是今日宴席的压轴好戏了,哪成想早上由李顺开场,末了还是由他收尾。他嘴里蹦出来的,还都是响炮仗!
宴席结束了,大人们仿佛都还意犹未尽,但又不好失礼,都督大人带头一一请辞。
李顺晃晃悠悠的,一一行礼,好不容易送走了厅里的各位大人。文轩淼淼还有文墨都去门口送客去了。厅里只剩下我们一家,多留了一会儿。
他跟我们倒是一点儿也不绷着,这会儿根本站不稳了。强撑着又给我俩行了个礼道:“将军!夫人!容我先坐会儿!”
海龙抬手回应:“免了免了!你快坐下,歇会儿吧!”
他先是抓了一把林峰然后又扶着桌子坐下缓了缓。
我看着他两眼发直,脸色泛白的样子问:“李顺!这是喝了多少啊?”
“呵呵!”他傻笑了一下,“回夫人的话,我连干了六个大海碗!还不算之前的酒盏。”
海龙连连叹息:“可不是么?方才我跟文墨正想劝劝,结果总兵大人给堵回来了,说谁劝也不行!”
我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我去!这再能喝,也不能这么灌啊!”
“林峰!你们俩可得记着这份情啊?他可是因为给你们挡酒才又被罚的三大碗!看的我都眼晕!哎?小五呢?”海龙问。
“小五去拿醒酒汤去了!是!将军!我们一定记得李兄的情谊。方才若是换了我,一碗估计就得躺下!李兄!你是真牛啊!”林峰连连给他伸大拇指。
李顺斜倚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笑,另一只手胡乱比划着,慢悠悠的说:“没事没事!说什么见外话,都是兄弟!我别的本事没有,替人挡酒堪称人形酒缸。我不替你们,谁替你们?不然小伍哥那一杯倒的酒量,若是灌下三大海碗,不得当场表演‘醉仙躺平’,叫人拿门板抬出去?林兄,你酒量也高不到哪里去?上次喝醉了抱着柱子喊出兵!这回要是没人护着,还不定又出什么彩儿呢!不过,我这酒可不是白挡的啊!回头把你的宝贝刀借我配两天,威风威风!”
“哈哈哈哈!”我和海龙听了,扯着嗓子大笑起来!
林峰面带羞涩,指着他骂到:“你小子!都喝成‘醉八仙’了!还不忘接我的短儿!行行行!看在你这么义气的份儿上,我那宝刀就送给你!”
李顺一听,努力睁大了那双醉眼,还是有些犯迷糊的问:“真的?有将军和夫人给我作证!你可不能反悔!”
林峰无奈的撇了他一眼:“君子一言!不反悔!”
“哈哈!好!”他先是笑了笑,然后,又打了个嗝!目光有些呆滞,一手扒着林峰道:“快快快!哥哥!我不行了,溷轩!去溷轩!我想吐。”
“快去!快去!快扶他去!……”我和海龙挥挥手。
他们刚走,小五就端着醒酒汤回来了。“将军!夫人!李顺和林兄呢?”
“去溷轩了!你快把汤端过去!”我指着溷轩说。
“是!”小五端着汤,一路追到溷轩门口。这会儿丫头和小厮们都在忙着收拾,回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口子上站着值守的秀秀。从刚才罚酒到现在,小五忙活了半天,也有些着急出恭。
于是端着汤返回去交给常秀:“常秀姑娘,劳烦你帮我端一下这醒酒汤,我此刻腹内翻江倒海,立刻要去溷轩‘整顿内务’。过会儿李顺要是出来,你让他喝了,他方才被罚了六大海碗的酒,八成正在里头吐呢!”
常秀先是惊掉了下巴,“啊?这位神仙,喝这么多?”然后双手接过托盘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替您端着,张守备您去吧!”
秀秀端着醒酒汤等在盥洗室外头。没一会儿,林峰就扶着李顺出来了,先去盥洗室洗了把脸,漱了个口。李顺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晃荡,可是看到秀秀却立码强撑着挺起腰杆,还摆手不让林峰搀扶,坚持自己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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