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人形黑影暴雨般洒落在整条河岸公园。
那些“人”有的赤身裸体、有的披着烂衣破布,皮肤大都是怪异的枣红色、紫黑色且满布诡异斑块;体型有些枯瘦、有些浮肿;
他们或是像头猎豹般低伏在地,或是歪歪斜斜、摇摇晃晃往前蹒跚乱走。
“那是水鬼!”吴枫远远望着那票自河里窜上河岸的家伙们,急急大叫:“你们快逃呀——”
“啊!”张意瞪大眼睛,一时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见到几个离他较近的水鬼,一齐盯住了他,咧开腐烂大嘴发出沙哑刺耳的尖嚎吼声。
吼声像是涟漪般扩散开来,整片河岸上的水鬼全盯上了张意和长门,纷纷凶猛地朝他们飞冲而去。
第一只扑向张意的水鬼,被长门扬起银拨切断咽喉后,再捱了她一记旋踢倒地;
紧随在后的第二只水鬼,则被长门第二记旋踢蹬飞好远。
第三只水鬼被神官扑面啄下一块耳朵肉、第四个水鬼脸上捱了摩魔火一团火;
然后同时被长门挥甩琴箱打翻在地——长门用来装三味线那木制琴箱,除了装着备用的拨和弦之外,也藏着些特殊符箓和药液,且箱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驱邪符文,紧急时刻也能作为武器使用。
第五、第六只水鬼扑来时,长门已经揭开琴箱取出三味线,她矮身躲过两个水鬼的扑抱,趁着他们撞在一块还没站稳时,轻轻拨出几个音。
叮叮当当,银色流星倏倏地击穿那两只水鬼脑袋,和后头第七、八、九只水鬼的身躯。
第十到十五只水鬼,则和张意那大开大合的飞拳和长腿缠斗起来——摩魔火四足高高扬起,操纵木偶般地操纵张意翻腾窜走、击拳飞踢,和水鬼们展开大战。
“师兄,我的手扭到了、脚也扭到了!”张意的反应跟不上摩魔火的蛛丝,身体每一秒不停做出一些违反人体极限的动作;
尽管摩魔火在他两颗拳头缠上团团蛛丝保护他的拳头,但连续击歪水鬼嘴巴鼻子的力道,还是让张意痛得哇哇大叫。
“真的吗?骨头断了吗?”摩魔火吼地一声,喷出一团火,将前头两个水鬼烧得抱头乱滚。
“快断啦!”张意哀号。
“快断就是没断,断了再请长门小姐帮你治疗!”摩魔火是夜天使特训教官之一,早已对张意在战场上的怯弱感到不耐,一直想找机会在昼之光众人面前显露身手扳回颜面。
他还想继续缠斗,却突然感到底下银光闪烁,张意身子浮空起来,快速往后飞梭——原来长门拨弹银流扫空了近身所有水鬼,这才往后撤退,她见摩魔火和张意还在前头死缠烂打,便拨出银流将张意往后卷。
“快呀——”陈顺源等人站在小货车车斗上,对着急急奔来的张意和长门大喊。
陈顺源和吴枫见到那大批水鬼追兵冲势极快,纷纷取出短刀和弯刀,正想下车赶去支持,便见到长门再次拨弦,射来一股银流构着小货车车身,另一股银流则缠住她和张意腰际,唰地一举将两人一齐拉上货车。
“人都齐了!”“开车!”老陆等人大喊,负责驾驶的昼之光成员立即发动引擎、踩下油门,驾着货车往堤防直冲而去。
众人四顾张望,只见四周通往三重的数座桥梁后方、那犹如魔爪的六处倾斜怪楼群,巨浪般地往每一座桥梁扑盖倾垮。
巨楼群轰隆隆地往桥上倾倒,不但没有损伤桥体,还犹如生根发芽般地包覆住整座桥梁,往下窜出古怪钢梁,直直钻入桥体、插进底下河道;
往上则长出各式各样加盖结构,在桥面上生出一整排高低不均的矮楼,矮楼很快地又窜长成高楼。
只几分钟时间,几栋倒在桥上的巨楼,犹如颠倒反转的骨牌阵般,纷纷筑出了整排跨越河流的怪楼群,兵分六路推入三重境内。
河堤前,有些水鬼窜得比那小货车还快,一下子便追到货车前后左右,但驾车的昼之光成员一点也没减缓车速,反而踩足油门,朝着前方拦路水鬼直直冲去,货车车头贴着数张符箓绽放耀眼光芒,将拦在前头的水鬼们逼飞老远。
车斗上的昼之光成员们则各自施展异能,抵挡着一只只想往货车飞扑的水鬼。
菜刀伯一手拖着便当,一手摊掌同时操使三把刀,将逼近探手构抓车斗的水鬼爪子全给斩下,还不忘低头在那丢了筷子的便当饭里咬上一、两口;
老陆像是发扑克牌般将一张张符按在水鬼额头上,烧出一片红橙黄绿光芒;
陈顺源倒持短刀叼着烟,呼出一口青亮烟团托在掌上晃荡几下后扔出,烟团凝成十数柄冰冻锐刃,霰弹枪般轰散逼来的数只水鬼;
长门拨弦弹出的银流高高扬起,守着货车上方,鞭落那些飞纵跃来的水鬼;吴枫甩着一双白绳弯刀长长探出货车尾端,像是毒蝎尾巴般四面鞭打。
张意则捧着一支塞有符箓的玻璃瓶,在众人间摇摇晃晃,找不着时机开炮,七魂就斜斜地背在他背后,一点动静也无。
眼前那堤防斜度极陡,一般车辆绝无可能直接驶上,但副驾驶座上昼之光成员伸手出窗拍了拍车门,那小货车四轮微微发亮,整辆小货车野马似地蹦弹起来,落在倾斜堤防上继续直冲,冲出了堤防顶端腾空飞起,跟着车头斜斜朝下落地。
落地前,那副驾驶座上的昼之光成员挂在窗外的手又拍了拍车门,车轮再次闪耀,哗啦喷出一团光烟,犹如缓冲气垫,阻在车头和道路之间,让货车弹震几下之后安然落地,一口气冲入市区道路。
大批水鬼像是海啸般翻过堤防,窜入三重市街。
后方那些长臂长足的大眼卫兵犹如押阵监军般,手脚并用地飞快翻过堤防、爬过马路,踏烂一辆辆停在路边的汽摩托,攀上四周楼房,闪动着殷红大眼东张西望。
那些市民活人在黑梦浅层地带影响下,失去了警戒恐慌等情绪反应,有些人倚在阳台呆愣愣地望着远方变化,有些人游荡在街上与冲来的水鬼们擦肩而过,都没有太大反应。
或许是黑摩组将活人当成黑梦能量来源的缘故,那些水鬼和大眼卫兵们并没有大规模杀戮或是捕食活人,偶尔才有零星的大眼卫兵探手进窗,抓出一些活人张口啃食。
“快、快、快、快,赶快开到最近的入口!”老陆拍着车头,对里头的昼之光伙伴大声喝斥。
众人听见后方一阵刺耳引擎声自远而近响起,只见一支车队浩浩荡荡开来,逐渐逼近小货车。
那支车队最前头是辆敞篷跑车和一辆军用吉普车,后面则跟着巨大的货柜车和数十辆重型摩托、小客车等,那些车辆和先前的寄生怪车一样,车灯都是血红大眼,车牌位置咧着长满利齿的血盆大嘴。
“啊!是那些魔王!”张意立刻认出那带头车辆上的几个人——
敞篷跑车前座坐着宋医生和邵君,后座两人则是安迪和莫小非。
军用吉普车副驾驶座上那一身结实肌肉、交扠双手的矮壮家伙张意不曾见过,那是鸦片。
“不会吧⋯⋯”老陆、陈顺源等以往和黑摩组交手许多次的昼之光成员,见了那车队阵仗,都诧异不已,或是催促,或是惊呼。
“他们五人一起出动?”
“开车的开快点啊!”
“没办法再快啦,人家开跑车,我们这辆是小发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