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奕翰感到眼前发黑,他快要窒息了,但同时他感到女人的口微微松开,他赶紧将手抽回,觉得自己的胸口发热,像是有团火焰燃起般,压着他的女人似乎也让这股热力逼迫,掐在颈上的力道小了许多。
玉佩——奕翰立时便这么联想,这让他得到无比的勇气,他大喝一声,反握住女人的手,猛地将她掀翻在地,一翻身换他压在女人身上,但他没来得及快速追击,一阵青烟扑面,那鬼物自女人口中窜出。
女人昏厥,鬼物化成了一团烟雾,笼罩住奕翰整个人。
“呃!呜——”奕翰觉得自己双手和双脚都不受控制,脑袋嗡嗡作响,只觉得不妙。
在三天前和夜路前往夜市那晚完成第一件案子之后,奕翰又完成两件驱鬼案子,都是将恶灵自活人体内驱出,但还没有直接跟恶灵对抗的经验。
他不知所措,只能胡乱蹬着双脚,他的身子开始腾空,颈子又渐渐束紧,这青色烟雾当中像是藏着绳索,捆绑他的四肢、紧勒他的脖子。
然后他的胸口又开始发热,这让他的双手稍微能够活动,他伸手进入口袋,取出一张符,奕翰按照夜路教他的方法念咒,一连念了三次,都没能将符燃起,那青色烟雾一旋,便将符咒刮毁。
他又取出第二张符,同样让青烟卷毁,连他的红绳圈也给吹到了角落,他没武器了,夜路提供的符箓和道具都不便宜,他浑身上下,只剩下他这些年来最引以为傲、日夜锻炼的身体。
他觉得胸口那团火焰更加炙热,他想起自己还有玉佩,便艰难地探手想要进入胸口掏摸,但青烟像是察觉了他的意图,将他向上一抛。
轰——奕翰随着破碎的灯泡玻璃一同落下,重重摔在地板上,他的头上、后背都插着细碎的灯泡破片。
青烟还不放过他,又将他卷得腾空,往墙上撞了几下,然后才放开他,任他跌在凌乱的床板上。
青烟又重新钻回了女人的口鼻,女人冷冷地站起,身子也腾空而起,这时女人看来和方才又有些不同,全身散发着精锐戾气,四肢躯体都泛着青光。
她瞪着瘫软的奕翰,用手指指着他,恶狠狠地说:“你是谁,是谁?你为何多管闲事?为何管我闲事!这贱女人的命我要定了,你管不着、管不着!”
“你⋯⋯你又是谁?她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害人?”奕翰给撞得七荤八素,听见了这话,勉力支撑起身体,茫然地反问。
“谁说无冤无仇,明明有冤有仇!有冤有仇!贱货!敢跟我抢男人、跟我抢男人!跟我抢,我叫你抢!哈哈、哈哈!”女人一边尖嚎,竟开始抓扒自己的脸,她用锐利的指甲,在自己的脸和胸口抓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别这样!”奕翰奋力站起,要阻止这鬼物操使女人自残。
“滚——”女人尖喝,扬手一挥,一道青烟甩来,像是一个大巴掌一般,但这巴掌让奕翰低头闪过了。
随着女人的喝骂声,又是两记青烟袭来,奕翰仍然闪过,他抬高了双臂护着脑袋,身子尽量地弯低,他已经冲到女人面前,他觉得眼前青光闪耀,像是有面墙撞来,但奕翰没有后退,他下勾一拳,拳头穿过那扑面而来的青烟,重重轰在女人肚子上。
“噫——”女人发出了凄厉的吼叫声,身子摇晃,又软倒下去,但那青烟却未退散,而是集结凝聚,更加接近人形,是个面目狰狞的女鬼。
这女鬼五官挺致,生前应当也是美人,但此时两眼瞪得比十元铜板还大,一张嘴咧得极开,神情怨毒至极,她张开了双臂朝奕翰掐来。
奕翰急急后仰闪过了这女鬼一抓,又俯前挥拳,他的拳头沉沉地打在女鬼身上,女鬼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同时相当惊讶,似乎不明白眼前这年轻人竟然能够用拳头打她。
“我碰得到你!”奕翰感到拳头的触击实感,这让他一下子信心倍增,本来这两天他都是抱着战战兢兢的心情进行这些驱邪案件,夜路提供的道具又贵又不好用,而此时他发觉自己能够直接用拳头殴打鬼,感觉像是得到了强大的火力支持一般。
奕翰左右摇晃身子,像是在和女鬼拳击一般,他突出两记刺拳,击中女鬼脸面,女鬼厉嚎一声,又化散成青烟状,朝着奕翰笼罩而来。奕翰不敢掉以轻心,知道若是让这青烟罩住,又要给抛来抛去了;
他一面挥拳一面闪避,他的拳头打在青烟上也有触感,这使得青烟无法顺利地包围住他。奕翰猛一伸手,揪住那青烟一角,像是揪住衣领一般,来了个过肩摔,但青烟被砸在地上却没有太大损伤,他紧紧抓着青烟不放,另一手一拳一拳地猛击,青烟发出了痛苦的哀嚎,渐渐又凝聚回人形。
女鬼用细瘦的双手挥拳攻击奕翰,奕翰也不客气地挥拳还击,女鬼渐渐不敌,抱着头呜咽啜泣。
“⋯⋯”奕翰喘着气,他正才意识到自己一手揪着女鬼白衣的领口,一手握拳正对着女鬼脸面,对付一个女子这样似乎太粗暴了。他有些愧疚地起身,但仍揪着那女鬼的领子不放,对她说:“谁教你要做坏事,我的职责就是阻止你。”
奕翰临走前,望了房中景象一眼,顺手拉了床单盖在女人赤裸的身子上,跟着将那女鬼继续向外拖,女鬼施力窜逃,但仍让奕翰揪着走。
奕翰觉得自己胸口那团热气愈加旺盛,他摸摸胸前那玉佩,将女鬼拖出了屋外,一路搭电梯下楼。
“哇!”夜路在暗巷里倚着墙壁吃着泡面,一见奕翰浑身是伤地出来,还徒手揪着一只鬼,也不禁愕然,他口齿不清地说:“怎么搞成这样?你⋯⋯你没把她装进瓶子里喔?”
奕翰这才想起那收鬼用的玻璃瓶,他摸摸口袋,小小的玻璃瓶并未摔破,他将之取出,对着女鬼,却不知该如何将她装进去,他只好说:“喂,你进去,不然我揍你⋯⋯”女鬼神情漠然,不言不语。
“等等!”夜路急急地说,跟着花了一分钟把泡面吃得一乾二净,从奕翰手上接过玻璃瓶,又取出了一道符纸,比划半天,搧呀搧地将女鬼搧进了玻璃瓶中,最后封住瓶口。
奕翰就着街灯检视身上伤口,有些不悦地说:“你这家伙,我在上面拼老命,你悠悠哉哉地吃泡面⋯⋯”
“我是中间人,照规矩我不能亲自出手,小和、阿理他们可都是单枪匹马,这几次我都跟在你旁边,刚刚也是我把女鬼封印的,你还不满足喔。”夜路反驳说,一面将玻璃瓶收进了背包里。
“哼⋯⋯”奕翰摊摊手,不想和夜路争论这一点,事实上他也并不在乎,他本来就想做一个厉害的除魔师,倒是十分乐意将身上这些伤当成光荣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