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你说的小可爱喔？”夜路咬着总汇三明治，指着阿晴，对奕翰说。
“靠！你小声一点行不行！”奕翰尴尬地伸手捂住夜路的嘴。
“啧！”夜路拨开奕翰的手，有些不悦地说：“你很没礼貌！”
“你才没礼貌⋯⋯”奕翰瞪了夜路一眼，压低声音说。
“是挺不错。”夜路又望向阿晴，点了点头，对奕翰说：“你眼光不错，是不错。”
“叫你小声一点⋯⋯”奕翰恨不得扑上去把夜路的嘴巴给扯下来。
阿晴仍和往常一般，不停地将土司切边，将荷包蛋、肉片、火腿一一迭上，将蛋饼、萝卜糕装盘，淋上酱汁后递给客人。
“谢谢哟呵——”夜路接过阿晴递上的萝卜糕，呵呵地说。
“这是我朋友，你不要理他，他怪怪的。”奕翰笑得有些不自然，胡乱解释着。
“呵。”阿晴也没说什么，微笑地转身回柜台继续忙。
“看来你的小可爱对你不是那么感兴趣⋯⋯”夜路塞了满嘴的萝卜糕，咕咕哝哝地说着。
“你再啰唆，我马上把你揍扁在这里。”奕翰抓住夜路的手，夺下他手中的筷子，快速挟着萝卜糕喂他，将他鼓涨的嘴塞得更满，阻止他继续开口说话。
“不⋯⋯”夜路嚼了半晌，再配着柳橙汁将嘴中的萝卜糕一口咽下。
“老实说，你这样吃东西很恶⋯⋯”奕翰对夜路老是在口中食物没吞下肚前便喝饮料、再混合咀嚼中的食物一起咽下肚的习惯相当不以为然。
“这样吃很爽。”夜路摇摇手指说：“有一种天地万物合而为一的感觉。”他不理会奕翰的白眼，继续说：“你不会当场把我揍扁在这里的，至少不是在这里，你绝对不会在她面前表现你凶狠暴力的一面，没错吧。”
“⋯⋯”奕翰莫可奈何，他和夜路相处这么些天以来，对夜路异于常人的思维言行举止早也习惯。
............
“这是你这几件案子的酬劳。”夜路盘腿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喊着刚洗完澡，穿着短裤，正以毛巾擦着头发的奕翰。
奕翰进入夜路的房间，接过夜路递给他的一小迭纸钞，和几枚硬币，奕翰吹了声口哨。
“你接的这四件驱鬼案，每件单价八千，本来我跟小和二八分帐，每件我抽一千六，但小和本来的八成因为他住院的关系，我们接手完成，所以他的那份再除以三，你、我、他各拿三分之一，你的部分本来是八千五百二十五元，扣掉两张符、一团棉线、两枚灵水球的两千八百元，就是五千七百二十四，你算算。”夜路指着屏幕上的电子表格程序说。
奕翰本来对自己不过数天除魔兼职，就有数千元入账感到十分满意，但听了夜路的计算公式，感到有些扫兴，他哼了哼说：“真会算，你老实说，那些道具你也抽了不少，对吧。”
“对。”夜路点点头：“还要不要再帮你弄点符？”
“不要。”奕翰呿了一声说：“那些什么烂符、烂灵水球，根本没屁用；红线圈还不如我的铁拳。”
“那些道具都是上等货，我很公道的。”夜路指着奕翰：“是你的体质特异。”
“体质特异？什么意思？”
“你没办法自由运用你的魄质，你的魄质全被关在身体里，没办法释放出来。”夜路用手托着下巴，用一副歪着头思索的模样说：“所以你没办法用符，也没办法施展一些攻击魄质的法术，原因我不明白。”
“会不会是练习得不够？”
“不，那些符经过特制，就连一般人都能够使用，但是你拿着却无法发挥效力，你体内的魄质穿不透你的皮肤，符箓起不了作用；但是很稀奇的，你的魄质会在你的皮肤体肉里起保护作用，所以你可以直接用拳头殴打鬼物。”夜路直勾勾地望着奕翰的拳头。
“哼，这样也不错啊。”奕翰虽听不明白什么魄质、什么法术，但对夜路的结论倒也满意。他将擦头的毛巾扔到一旁，翻了个身做起伏地挺身，一面做一面说：“大爷我的身体就是最棒的武器。”
“嗯，依照你的表现。”夜路将视线转回笔记本电脑屏幕，说：“这类驱魔案子已经不能再满足我了，我们可以干点大的。”
“大的？”
“这些除魔案子也有难度跟价钱上的差异，例如这几天我们处理的小和的案子，公定价是八千元；顽皮小鬼那个案子，价钱只有五千；找出阿鬼的下落，价格则是三万五千。”夜路这么说。
“哇，这么高，囚魂伞是什么碗糕。”奕翰转头，身子一上一下地问。
“修炼奇术的方式五花八门，这世上有太多稀奇古怪的方式了，囚魂伞只是其中一种，把鬼物封印在特制的伞里，目的不一。有些时候是一种对鬼物的惩罚刑虐、囚禁；有时则是为了修炼鬼物魄质来滋补自己；又或是为了收化鬼物成为自己手下；又或是渐渐改变鬼物气质，例如经过十年囚魂，把一个满怀怨念的恶鬼转变成平静的游魂。”
夜路点开一个文件夹，开启里头的照片和说明档案，解释：“这类炼鬼囚魂的方式很多，伞只是其中一种而已，由来已不可考。汉江就有两支囚魂伞派别：一派是高雄的郭家，就是这次丢了伞的阿满师他们，阿满师一家跟协会的渊源深厚；另一派是王家，王家子孙众多，又分成不同派系，王家和协会渊源不深，我没有太多关于他们的资料。另外，广东沿海也有一支囚魂伞的派别，京都、大阪都有类似以伞囚魂的奇术派别。”
奕翰做满了两百个伏地挺身，这才坐直身子，仔细听着夜路向他说明这次郭家囚魂伞失窃的案子。
“协助寻找阿虾、阿鬼的异能者应该不止我们一组。囚魂伞失窃是个大案子，要是出了差错，可能会死不少人，所以价格才那么高。”夜路托着下巴，愣愣望着屏幕说。
“人命关天的案子，我们还等什么？”奕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种案子要碰运气啊，我们连一个顽皮小孩都找不到。”夜路直视屏幕，他不停按着信箱的重新整理，突然“啊”了一声，收件匣中出现了海特股份有限公司的新信件，他赶忙点开信件，细读内容。
“嗯，对。我就是要这种案子。”夜路似乎对信件内容相当满意，他招来奕翰，对他说：“这就是我们的新案子，由你来执行最适合不过。”
奕翰看着信件内容，那案件的大分类为“盯梢”，之前寻找小鬼案件的分类是“寻人”，几件将鬼物赶出宿主的案件分类则是“驱魔”，奕翰不解地问：“盯梢？盯什么哨？﹃昼之光﹄？就是你说的那个激进组织？”
“对，这个案子要你去监视昼之光，将他们的一举一动记录下来。”夜路对奕翰解释着盯梢案件的酬劳计算方式。“这种盯梢案件的价钱以天计酬，单天价码依照盯梢的危险程度而不同，这个案子一天两千，每天至少要盯四小时，你刚好上夜班，白天有得是时间盯，若是实时回报突发事件，或是取得重要情报，也会依照事件等级领取奖金。”
“每天监视四小时？听起来很无趣耶⋯⋯”奕翰皱了皱眉，说：“这种没有挑战性的任务，你怎么不发给别人？”
“错了⋯⋯你想想，之前几件附身驱魔的案件，那些鬼只会嘎嘎叫，再不然就是装丑吓人，会让你害怕吗？你一点也不怕，而且还揍了他们，对不对？但这些盯梢的案件可没那么容易，你的对手不是一般的寻常鬼物，而是训练有素的异能者，若是冲突起来，可不是揍一顿就能了事，而是攸关性命的问题。就算是之前的小和、阿理，我也不敢让他们接这类案件。”
“这样听起来倒还不错⋯⋯”奕翰点点头，他问：“你说这案件适合我，是因为我比小和、阿理还要强吗？”
“倒也不是⋯⋯”夜路摇摇头说：“他们的经验在你之上，会使用各种法术，但他们没有你强壮。你很能捱打，不是吗？呵。”
“这个案子还要捱打喔！”奕翰愕然地问。
“之前就跟你提过昼之光这个组织啦，他们的行动主要以狙杀四指成员为主，手段太过激进，例如某些公共场合的暗杀行动，或是某些爆炸事件，大部分国家政府虽然都支持对四指的剿灭行动，但也不希望引起社会骚动。
“除了各国政府不支持之外，协会也不喜欢他们，他们会偷窃协会机密资料、或是强行抢夺被协会擒获的四指成员，总之很烦，像是蟑螂又学会咬人一样烦。”
夜路继续解释：“所以协会也会在某些时候，对一些行径嚣张的昼之光据点给予适当的压制，但做起来并不容易，协会成员有严格的法术限定，不能够使用会严重伤害人体的法术，但昼之光可不理这一套，什么稀奇古怪的法术、甚至是枪炮弹药都有，和昼之光的人作战，跟和四指的人作战一样危险，所以事前必须进行严密的跟监和情报搜集。”
“比四指好一点的是，昼之光对协会的人比较宽容，要是你盯梢被四指的人发现了，他们会杀死你，被昼之光的人发现了，他们只会把你打得死七成。你身体练这么好，死七成应该还可以活着回来领钱。”夜路切换窗口进入电子表格软件，开始计算奕翰每天的酬劳。
“⋯⋯”奕翰听得哑然无语，他摊摊手说：“那我可以还手吗？”
“如果你觉得打得过对方，你就还手，要是打输了，死七成可能会变成死透透，你自己拿捏吧。”夜路专注计算酬劳分配，敷衍地回答。
“你都在算钱，不赶稿喔。”奕翰随口问。
“你干嘛跟我提这件事，我写就是了嘛！”夜路噫呀怪叫，胡乱抓头，关去所有窗口，这才打开文字处理软件。他将奕翰赶出房，气呼呼地说：“等我回信接下这案子，收到更详细的资料再通知你，气死我了！”
夜路说完，重重将门关上，奕翰将耳朵贴在门上，听见夜路格格磨牙的声音，知道他开始写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