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牛、笨马!”阿满师刚放出虎和熊,便又将双伞朝上一抛,让十二手鬼接着,同时又伸手向阿毛要伞。
两把伞一褐一灰,张开后落下一牛一马,也是朝着羌子狂奔而去。
四头伞兽守在羌子四角,却不急攻。羌子左右突围,朝那熊仔冲去,熊仔便后退,虎仔奔上吼叫;羌子朝着虎仔挥拳,虎仔便后退,笨马上前回身蹬腿。
四兽本便也是多年道行的半魔,在阿满师的调度操使下,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时间让阿虾和羌子无法挪移半步。
“阿虾,你还不束手就擒,俺郭家镇宅伞不是你玩得起的,镇宅伞给你拿着,丢俺家的脸!”阿满师大吼,跟着又要伞。“凤凰、土龙!”
双伞一蓝一土,蓝伞张开是一只只飞鸟,土色伞却没有动静。
飞鸟呼啸着朝着羌子攻去,还啄瞎了阿虾一只眼睛,阿虾哭嚎狂吼,厉声念咒。
羌子再度高踏前蹄,朝阿满师猛冲而来,白伞上的十二手鬼立时舞伞,四兽夹攻、蛇柱高高冲起,但这次羌子来势更猛,四兽给扫倒在地,蛇柱、飞鸟潮也给冲散,但羌子却让突出地面的一个怪东西给绊倒在地——土龙。
那是条巨大而状似蜥蜴的异兽,那异兽咬住了羌子的脚,羌子嚎叫着挥拳要轰打土龙后背,土龙立时便又隐化入了地,羌子的重拳击打在地板上,将地板打出一个碎洞凹坑。
“四大护法!”阿满师伸手要伞,这次阿毛递给阿满师两支伞后,自己也取出两支伞,一齐张开,米色伞里现出的是一只肥满猪兽——猪仔;
绿色伞现出的是一个高壮怪人,一身树皮、头顶绿叶——树人;
红色伞翻出的是穿着戏服、头上戴着一圈歪歪斜斜铁箍的丑猴子——悟空;
花色伞现出的则是同样穿着戏服,手持长剑的花脸剑士——文生。
让土龙翻倒的羌子狂吼站起,阿虾本便受了伤,魄质渐渐化散,又让飞鸟、蛇海一阵乱攻,早便奄奄一息。
此时已无力操伞,仅能紧紧抓着羌子身上的刺毛,尽管那些毛几乎刺进了他的身体,但羌子已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不愿放弃到手的好机会,这是他成为大魔、扬名立万、风风光光的大好机会,尽管此时看来他早已无力抓住这机会,但他仍想一搏。
就像他生前即便让债主逼到绝路、死到了临头,还仍试图千方百计上赌场赌个几把,想要一举翻身,将输去了的全赢回来,最后便是在某个偏僻山区让几个钱庄小弟埋入土里,赔上一条性命。
“阿虾啊,看看俺怎么操伞的,操伞不是将大魔放出来咬人而已啊!”阿满师喊着,跟着将树人伞、猪仔伞扔给了十二手鬼,阿毛也将悟空、文生抛给了十二手鬼。
阿满师一声喝叫,解开胸前布条,肩头一抖,那十二手伞连同嵌着的长柄一同腾起。阿满师双手接着,如同舞戏一般地舞起,白伞旋动,伞上的十二手鬼下盘一动不动,十二只手抓着十一把。
他的手极长,时而交错,那些伞缓缓转动,忽前忽后,却不会互相缠绊交碰,十一把伞牵连而出的光芒丝线看来像是七彩瀑布,又像美艳彩虹,丝丝流流、波滚摇动。
十二手鬼余下一手,静静垂着,手腕上还套着一个小绳结缀饰,这只手是留给晓春的,晓春也有自己专属的囚魂伞。
“哗——”夜路看得傻了,便连松狮魔也让这十二只半魔同时发出的强大魄气感染得有些发呆,不停淌流口水,流了夜路满脸。
贺大雷本担心阿满师安危,但见此时情状,知道自己的担忧已是多余,十年前他还是个热血青年,那时他另有要务,并没有参与当年的郭家合院守护大战,此时见了阿满师这身伞艺,才知道郭家伞术果然名不虚传。
“虎仔、熊仔咬他尾;憨牛、笨马攻他腿;凤凰遮他眼;毒蛇让他滑跤流口水——”阿满师哼起了自编的小曲儿,熟练地前后走动,忽而摆低身子放低伞,忽而一个转身舞了个大棍花,伞上千千条条的荧光丝线飞旋舞动,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年迈阿满师和凶暴百年大魔羌子的战圈上。
阿虾既已无力操伞,羌子便更加狂暴,他吼叫着回身去打不停扑前偷袭的虎仔和熊仔,又转身要攻时而冲来顶撞、踢蹬的憨牛和笨马,突然脚下一滑,让突然冲来的蛇海滑得扑倒在地。羌子挣扎要起,土龙跃出地板咬他后腿。
飞鸟一只只掠下,集中啄咬伏在羌子背上的阿虾,将阿虾一举掀到了空中,高高一抛,抛出了战圈外。
几个协会成员赶上,擒下奄奄一息的阿虾,阿虾已经半闭着眼睛、嘴巴微张,破了的脑袋瓜不停淌出魄质,他就要魂飞魄散了。
贺大雷使了个眼色,协会成员取出守魄符,贴在阿虾身上,保住了他的魂魄;
阿虾曾被挲袈组俘虏,带回协会审问应可得到挲袈组的情报,然后,阿虾将会再次被封进阿满师的囚魂伞,封印在郭家地窖很久很久。
羌子狂叫,高高地跃起,将土龙一把甩开,打落一片飞鸟,踢飞熊仔、虎仔,身上炸开黑气,朝阿满师再一次冲来。
阿满师侧身摇伞下了个号令,猪仔、树人一前一后拦身挡上,羌子横地重重一拳挥来,打进猪仔肥满身躯,却如同打进橡皮软糖一般;
猪仔双手紧紧抱住了羌子右臂,咕噜一声,身上肥肉暴增,淹没了那颗猪头,任凭羌子怎么甩也甩不开;
树人则是咬牙硬捱羌子凶猛左拳,羌子这记左拳将树人身上打出了几道裂痕,眼看就要崩断,但那些裂痕又立时愈合,且落下的树皮也很快长出新的,树人身上窜出枝条,缠住羌子左臂。
猪仔和树人不善于攻击,但很难被打死。
“噫呀!”野猴半魔悟空一个筋斗翻到了空中,举着一根黑色铁棒重重地敲在羌子脑门上;
戏子文生也突出一剑,刺进羌子前蹄;
后头土龙钻地而出,咬着羌子左后腿;毒蛇蛇海则纷纷攀爬缠上羌子右后腿。
即便是如此,羌子仍然力大无穷,他吼叫着,嘴巴一张喷出炙热黑烟逼退了悟空,他挥动着树人乱砸,终于将树人砸得松开了手,他甩脱不掉猪仔,便伸手撕拔猪仔的肥满皮肉,将之一块块扯下,放入口里大嚼。
但阿满师并不担心,他要击杀羌子不是不行,如同那夜击杀失控了的长脚仔一样。
不过当夜阿鬼、阿虾脱逃时,毁去了用以操使长脚仔的囚魂伞。
羌子狂吼着,挥舞着巨拳扫向阿满师——巨拳在阿满师头旁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