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要待在我家？”洗完脸的夏又离，回到客厅，听见夜路自言自语，连忙问着。
“啧！不是待在你家，是待在我们的临时总部。”夜路伸出食指，在夏又离家客厅画了一圈。“虫人案件调查总部。”
“我是无所谓啦⋯⋯”夏又离摊了摊手。他的父母各自都有个半公开的情人，由于感情渐趋稳定，也各自和夏又离沟通过，现在夏又离的父母一个月大约返家两、三次，夏又离差不多成了这个两层透天老屋的主人，他觉得自己理所当然拥有招待朋友在家里住上几天的权力。
“一楼跟二楼都有客房，你自己挑吧。”
“夏又离兄真大方，和凶巴巴的奕翰兄大不相同。”夜路向夏又离竖了个大拇指。
在半年前阿满师囚魂伞失窃事件结束，奕翰加入灵能者协会，搬离当时为了撞鬼而承租的破屋，与奕翰合租的夜路自然也得另寻落脚处，四处藏匿，躲避松狮魔利牙催稿。
“你对我们这次案子有什么看法？”夜路跟着夏又离来到一楼客房，是间五坪左右的大客房，地板是强强米，有和室桌椅、三斗柜和折迭床。
夜路十分满意这房间，立刻将那大旅行背包摆在角落，取出里头的笔记本电脑开机。
“嗯⋯⋯”夏又离交叉着手，一副深思的模样，但想半天也想不出什么东西，只好说：“我不知道⋯⋯线索太少了。”
他说得有些心虚，觉得自己不配当个维护社会安宁的异能探员。
“不要紧，我明白，这也是我这次来的目的，我是来帮助你的，可不是来白吃白喝白住。”夜路向夏又离招了招手，指着自己的笔记计算机。
“瞧瞧，最新情报。”
夏又离见到夜路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几张照片缩图，夜路一一点开，同样是一些手脚遭受虫咬的照片，最后一张照片，是个躺在病床上的男子。
“第五个受害人。”夜路点开了另一个文件夹中的文本文件，里头是那男人的简单数据。
“苏士凯，二十四岁⋯⋯”夏又离低声念着档案上的文字，跟着他呆了呆，说：“他是第五个受害者，而且没死？”
“是的。”夜路点点头说：“是王妈发现的，王妈是这间医院的护理长，也是协会的后勤人员。”
跟着他指了指屏幕上的男子照片。
“这家伙从三楼窗户跌下楼，摔在一辆轿车上，没摔死，所以第一时间没被归类在那四个死者的数据里。
而王妈替他换药时，发现他身上的虫伤十分眼熟，她见过四个死者里餐饮业老板身上的虫伤，她感应得出两人身上的虫伤，都有着细微的不寻常气息。”
“所以这个苏先生，可能知道一些我们需要的情报。”夏又离问。
“不止。”夜路点点头，又说：“你想想，如果要害他的人知道他还没死，你想会怎样？”
“会再去杀他？”
“没错，所以我已经特别请求王妈多留意这个家伙，但我们还是得走一趟，若是刚好堵着那个凶手，请砚小姐出马，六位数酬劳就这么轻轻松松入袋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天希的声音从夏又离的喉间发出——天希学会了不必藉由夏又离的口，便能发出真实声音，方便她和夏又离同时与第三人对话。
“是我答应的，我要做什么，当然由我自己决定。”夏又离低头对自己胸口说。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没有我的魄质，你偷学的那一丁点皮毛能干啥？”天希冷冷地说。
“什么一丁点皮毛！”夏又离抗议，但抗议得十分无力。他和天希做过实验，若是天希刻意阻断魄质供给，夏又离只能够勉强发出两发“大火”或是四只“镇魄”。
墨绘术并非实战法术，而只是一种用以防身或是玩赏的法术。
若无百年狐魔天希身上源源不绝的魄质，持续放出大量的火鹰、火兔子淹没敌人，在实战中必定吃亏。
“啊，砚小姐醒啦，久仰久仰。”夜路搓着手，鞠躬哈腰地说：“这个嘛，毕竟我们不确定凶手的实力如何，倘若碰到厉害家伙，恐怕得请砚小姐您略施棉薄之力、拔刀相助啦。”
“所以现在是我们三人合作啦？”天希问。
“当然当然。”夜路呵呵地笑。
“所以协会发下来的酬劳，当然也是三等分啦。”天希冷冷地说。
夜路呆了呆，面露难色，说：“这个，砚小姐您或许有所不知，协会的酬劳还要扣除一些杂七杂八的成本，还要报税、还要⋯⋯”
他这么说时，从背包取出笔记本，拿着笔又开始涂涂写写，写着酬劳分配的公式。
“我改变主意了！”天希哼了哼，操使着夏又离的身体突然走动起来，到了夜路身前，一把抢过笔记本和原子笔，在夜路的公式上画了个大叉。
跟着翻过一页，在上头写下“合约”两个字，跟着在底下画了个大圆，又一笔在那大圆中竖画一笔，将大圆一分为二，再于左半边圆横画一笔，便这样，将那大圆分成了一大两小的三等分。
最后在右半边圆上，签下“砚天希”三个字，跟着将笔递给夜路，说：“以后的酬劳，我拿一半，你跟笨夏又离分另外一半。”
“什⋯⋯什么！这是不平等条约啊！”夜路哇哇大叫，连连摇头。
“那好，改天我自己去找贺大雷，要他介绍别的中间人给我，然后我还要抢光你的生意！”
天希操纵着夏又离的身子，交叉着手，自顾自地点头说：“对啊，我之前还没想到可以接协会的工作来赚钱，笨夏又离的零用钱少得要命，根本不够我花。”
“天希，我跟夜路在谈正经事，你不要霸占我的身体！”夏又离大声抗议。
“砚小姐，这样好不好，我有个想法⋯⋯”夜路苦笑着连连摆手，拿过笔记本，又在天希那半边圆上横画一笔，标注下“成本”两个字。
他解释：“每人分四分之一，另外四分之一的酬劳，作为我们行动的成本，像是开会吃饭的钱、交通通勤的钱、一些特殊道具的钱；
至于剩下来的余额，就拿来救济穷苦人家，您觉得如何？”
“开玩笑！成本跟救济穷苦人家的钱，当然从你们的四分之一里出啊！”天希气呼呼地说：“你敢乱改我拟的合约？”
她一边骂，一边抢过夜路的笔记本，伸手就要去揪夜路的领子，吓得夜路扔了笔记本跌坐在地。
“不要闹了，我觉得很合理。你不要用我的身体乱欺负人！”夏又离生气叫着，他开始抗拒天希，像是两个灵魂抢夺一个身体。
“算了，我不想跟你们这些俗人斤斤计较。”天希哼了哼，她重新夺回夏又离身体的控制权，左手一摊，掌心凝聚黑墨，右手沾了墨，画了个小咒印，符光之后出现一个小印泥。
她上前抓住夜路的手，捏着他的拇指在那印泥上压了压，跟着按在笔记本那简陋合约上其中四分之一圆中，跟着自己也按了印泥，压在另四分之一圆上。
天希撕下那页合约，看了看，满意地说：“你们两个盖下了『蚀骨印』，违约的话，手会烂掉。”
“什么！”夜路骇然地望着自己的拇指，唉唉叫着：“那⋯⋯那你呢，你自己怎么没盖印，你违约怎么办？”
“也对，要公平，那我盖左手好了。”天希想了想，用另一只手按了印，盖在合约上自己那半边圆中。
“喂！这样还是烂我的手！哈啾！”夏又离忍不住抗议，当然无效。
“别啰唆了，去医院吧，早点把事情办完。”天希说。
“医院？”夏又离愣了愣，望着自己胸口。“你要去见那位生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