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鸣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他忍着疼,侧过身,借着入口破洞透进来的那点昏暗光线,努力看向自己的左肩。
只见肩头靠近锁骨下方的那片区域,之前被坑壁木刺划开的口子周围,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又肿又亮,摸上去滚烫滚烫的。伤口边缘有些发白、外翻,里面渗出的液体不再是鲜红色,而是带着点浑浊的黄白色。最要命的是,伤口深处似乎隐隐能看到一点点……绿色的东西?是没清理干净的腐叶碎屑?还是……脓?
感染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让金一鸣从头凉到脚!刚才被王老五和野狗连番惊吓,肾上腺素飙升掩盖了伤情,现在稍微安定下来,身体的警报就拉响了!
“完了完了完了……”金一鸣头皮发麻,冷汗瞬间又下来了。在这缺医少药、卫生条件比公共厕所还差的流民坑,伤口感染几乎就等于判了死刑!破伤风?败血症?随便哪一个都能轻松要了他这条刚续上一点饼干渣的小命!
他立刻将意识沉入源界空间,死死盯着那个简陋得令人发指的商城界面。
【万象商城(体验版)】
【可用兑换点数:0.**(能量单位)】
【可体验兑换商品列表(随机):】
1.【精制海盐(100克)】-需0.001能量单位(已灰,能量不足)
2.【压缩饼干(单块)】-需0.002能量单位(已灰,能量不足)
3.【纯净水(500毫升)】-需0.0005能量单位
4.【钢制小刀图纸(简易)】-需0.002能量单位(已灰,能量不足)
5.【棉布(1米,素色)】-需0.0003能量单位(新刷新!)
6.【缝衣针(铁质,1根)】-需0.0001能量单位(新刷新!)
看着列表里那明晃晃的“纯净水”和两个新刷出来的东西,金一鸣的心哇凉哇凉的。水他有,还剩下300毫升。棉布?缝衣针?这玩意儿对伤口感染有个毛用啊!系统你是觉得我需要给自己缝件寿衣提前准备着吗?!
“药呢?!消炎药呢?!酒精呢?!碘伏呢?!哪怕给瓶双氧水冒个泡也行啊!”金一鸣在意识里对着商城界面无能狂怒,“你这破商城是开在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的吗?关键时刻掉链子!我要投诉!差评!零分!负分滚粗!”
可惜,无论他怎么咆哮,商城界面依旧高冷地展示着那几样对他当前困境屁用没有的东西。纯净水倒是能买,但0.0005能量换500毫升水?他现在只有300毫升储备,0.0006的能量,换是换得起,但换了水,能量就只剩0.**了,连根针都买不起!而且水只能冲洗,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至于那棉布(0.0003)和缝衣针(0.0001)……金一鸣看着自己那红肿流脓的伤口,又看看商城里的针线,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极其硬核、极其作死的念头——自己动手,清创引流?!
这想法一冒出来,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这可不是打游戏点个技能就行!没有麻药,没有消毒,就靠一把破匕首(还快废了)和商城那根不知道干不干净的缝衣针?这操作难度和痛苦指数,绝对是地狱SSS级!
但是……不处理,等着伤口化脓腐烂,高烧不退,然后嗝屁?
金一鸣看着源界空间里那半块坚硬的压缩饼干,再看看那300毫升纯净水,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起来。妈的,穿越都穿了,野狗口里都抢过食了,王老五眼皮底下都藏过身了,还怕给自己动个小手术?!
干了!死马当活马医!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板车变路虎!
“兑换!纯净水!500毫升!”金一鸣首先在意识里下令。伤口冲洗需要大量干净水,现有的300毫升可能不够。
【指令确认…消耗0.0005能量单位…兑换物品:纯净水(500毫升)…物品已投放至源界空间…请查收…】
空间角落里,一个崭新的、同样没有任何标识的塑料瓶出现,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清水。能量储备瞬间跌到:0.**。
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金一鸣肉疼得直抽抽。
接着,他目光锁定了那根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可能决定他生死的缝衣针。“兑换!缝衣针!”
【指令确认…消耗0.0001能量单位…兑换物品:缝衣针(铁质,1根)…物品已投放至源界空间…请查收…】
提示音刚落,一根大约七八厘米长、闪着冷硬金属光泽的缝衣针,静静地躺在了源界空间的角落里。针鼻很小,针尖极其锐利。能量储备变成了可怜的:0.**。基本归零。
金一鸣看着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能量,再看看空间里那卷标价0.0003的棉布,只能含泪放弃。买不起!太贵了!破系统抢钱啊!
“算了,破棉袄拆一拆,布条凑合用吧……”金一鸣认命地叹了口气,意念一动,先把兑换的500毫升纯净水和那根宝贵的缝衣针取了出来。
沉甸甸的清水瓶入手冰凉。那根细长的缝衣针,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看得金一鸣眼皮直跳,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它即将带来的剧痛。
他小心翼翼地把缝衣针放在相对干净点(其实也很脏)的破棉袄内衬上,然后开始处理那瓶新兑换的500毫升纯净水。他拧开瓶盖,先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冰冷的清水下肚,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燥热和喉咙的干渴。剩下的水,他倒出一部分,忍着剧痛,仔细地冲洗着右手和匕首——虽然匕首灰败,但待会儿可能还得用它。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金一鸣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像是要上刑场。他背靠着冰冷的窝棚壁,借着入口破洞透进来的那点可怜天光,将目光投向自己那狰狞的左肩伤口。
红肿,发亮,黄白色的脓液在伤口深处若隐若现,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兄弟,对不住了,今天哥们要给你动个大手术,你忍着点……”金一鸣对着自己的左肩喃喃自语,像是在给战友做战前动员。他拿起那把灰败的匕首,用新倒出来的纯净水反复冲洗了几遍刀身和刀尖,然后……
然后他愣住了。
用匕首清创?怎么清?挖?割?这玩意儿现在钝得切豆腐都费劲,用它去处理已经感染红肿的伤口?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估计脓没挖出来,好肉得先被这破铜烂铁给挫烂一大片!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旁边那根静静躺着的、闪着寒光的缝衣针。
一个更凶残、但可能更“精准”的念头浮现出来——用针挑!
用针尖刺破脓肿,把里面的脓液引流出来!这听起来比用钝匕首生挖要“文明”一点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点!
“妈的,拼了!”金一鸣一咬牙,把匕首丢到一边(这玩意儿现在连吓唬人都费劲了),用还算干净的右手,颤颤巍巍地捏起了那根冰冷的缝衣针。
针尖的寒芒,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死神的凝视。
他先倒出一些纯净水,再次冲洗了一下伤口表面和针尖。然后,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呼…吸…呼…吸…金一鸣,你能行!想想当年挤痘痘的勇气!想想被甲方爸爸反复蹂躏的韧性!这点小场面,毛毛雨啦……”他给自己疯狂打气,但捏着针的手指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侧着身子,努力将左肩伤口暴露在最好的光线下(其实还是很暗),右手捏着针,针尖对准了伤口红肿最厉害、颜色最深、隐隐有脓头的地方。
“三…二…一……”
“噗嗤!”
针尖极其顺利地刺破了那层薄薄的、被脓液撑得发亮的皮肤!
“呃啊——!!!”
一声压抑到扭曲、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惨嚎瞬间冲破了金一鸣的牙关!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钢针猛地扎进了神经丛!比之前撞伤时疼十倍、百倍!
他眼前一黑,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右手差点把针给扔了!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涌出,浸透了全身!
“忍住!金一鸣!你他妈给我忍住!”他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瞬间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用自残般的疼痛来对抗肩膀的剧痛。他强迫自己稳住右手,捏着针,手腕极其轻微地转动、挑动。
针尖在伤口深处探索着,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如同有无数把小刀在里面搅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针尖碰到了里面硬硬的、阻塞的东西——脓栓或者腐肉组织。
“妈的…给老子出来!”金一鸣疼得浑身都在抖,眼睛因为剧痛和用力而布满血丝,他凭着在现代社会看过的几集医疗纪录片(主要是B站外科手术视频)的模糊记忆,咬着牙,手腕猛地一挑!
一股粘稠、散发着恶臭的黄白色脓液,混合着少量暗红色的血水,如同被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熔岩,猛地从针孔里飙射出来!
“呕……”那难以形容的腐败气味直冲鼻腔,金一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但伴随着脓液涌出,左肩伤口那如同被塞了烙铁般的胀痛感,竟然神奇地减轻了一丝丝!虽然锐痛依旧,但那种深入骨髓的肿胀压迫感缓解了!
有效!
金一鸣精神一振,顾不得恶心和剧痛,也顾不上节省那点宝贵的纯净水了。他立刻拿起那瓶500毫升的水,拧开盖子,对着飙射完脓液的伤口创面就是一顿猛冲!
“嗤嗤嗤……”
清凉的水流冲刷着狰狞的伤口,将残留的脓液和污血带走。水流冲击在暴露的嫩肉和神经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但比起刚才挑脓的剧痛,已经算得上是“温柔”了。金一鸣疼得龇牙咧嘴,却咬着牙坚持冲洗,直到流出的水变得相对清澈,伤口深处被脓液堵塞的地方也暴露得更清楚了些——里面果然还有一些黄白色的坏死组织和没清理干净的细小腐叶木刺。
他看着那些嵌在肉里的脏东西,再看看手里那根细长的缝衣针,又看了看旁边那把灰败的匕首。匕首太钝太大,肯定不行。缝衣针倒是够细,但太软,而且没有镊子头,怎么把那些小渣滓夹出来或者挑出来?
金一鸣的目光在窝棚里扫视,最后落在了自己身上那件破得四面漏风的棉袄上。他伸出右手,捏住左臂袖子上一根因为磨损而探出头来的、相对粗硬一点的棉线。
“兄弟,借你一缕芳魂一用!”他念叨着,用力将那根棉线扯了下来,大概有十几厘米长。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任何现代外科医生看了都会心肌梗塞的操作——他捏着那根棉线的一端,用牙齿把另一端咬散、咬出一点毛茸茸的纤维,然后……蘸了点纯净水!
“妈的,就当是自制棉签了!条件艰苦,讲究个屁的无菌!”金一鸣破罐子破摔,捏着这根“纯天然手工自制无菌(伪)棉签”,蘸着水,小心翼翼地伸进伤口里,去擦拭、去拨弄那些嵌在深处的细小异物和脓苔。
“嘶……啊……呃……”每一次触碰,都伴随着一阵阵抽气和压抑的痛哼。汗水混着血水(主要是咬破嘴唇流的)从他额角不断滑落。他全神贯注,像一个在雷区排爆的工兵,动作轻得不能再轻,慢得不能再慢,用那点可怜的纤维去“粘”或者“拨”出那些要命的小东西。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极其痛苦。金一鸣感觉时间仿佛停滞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不知道自己清理了多久,只知道那瓶500毫升的纯净水用掉了大半,自制棉签换了好几根(都是从破棉袄不同位置薅的毛),伤口流出的液体终于从浑浊的黄白色变成了淡红色,深处那些明显的异物似乎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他累得几乎虚脱,眼前阵阵发黑,右手因为长时间保持精细动作而酸痛僵硬。左肩的伤口经过这番粗暴的“治疗”,表面一片狼藉,红肿似乎消下去一点点,但疼痛感因为反复刺激而变得更加尖锐和敏感。
“呼……呼……暂时……只能这样了……”金一鸣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感觉比跟野狗群打了一架还累。他拿起剩下不多的纯净水,又冲洗了一遍伤口,然后看着自己那件破棉袄。
绷带?不存在的。
他再次化身“勤俭持家”小能手,用那把灰败的匕首,费力地将棉袄相对还算干净(相对而言)的内衬割下长长的一条布条。忍着痛,用还算干净的右手和牙齿配合,笨拙地将布条一圈圈缠绕在左肩上,尽量覆盖住伤口,打了个死结。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自己彻底被掏空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透支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连把剩下的纯净水和饼干收回空间的力气都没有了,就那么瘫坐在污秽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他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体内那个沉寂了许久的源界空间,突然毫无征兆地轻微震动了一下!
嗡……
一股极其微弱、但清晰可辨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源界空间深处涌出,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注入他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
这股暖流很弱,远不如压缩饼干提供的热量那么明显,但它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左肩伤口那如同无数钢针攒刺般的剧痛,在这股暖流的浸润下,竟然真的……减轻了一丝丝?虽然依旧很疼,但那种深入骨髓、让人抓狂的锐痛感,似乎被抚平了一点点棱角。更奇妙的是,身体因为失血和剧痛带来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虚弱感,也被这股暖流驱散了不少,仿佛干涸龟裂的土地得到了一点点雨露的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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