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能想到,这婚事说黄就黄了。汤家那边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就托人捎了句话,说两家八字不合,婚事就此作罢。
这叫什么话。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何常胜心里憋着一股火,却又无处发泄。汤家势大,他一个普通的矿工,又能拿人家怎么样?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更让他难受的是,这退婚不仅让女儿何家丽的名声受到了极大的损害,以后想再说个好人家都难了,也让他何家在左邻右舍面前彻底抬不起头来。这几天,他出门都能感觉到背后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的议论,让他如芒在背,脸上火辣辣的。
屋里,妻子刘美心还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天抢地地抱怨着,时不时还要尖声数落几句蹲在墙角默默流泪的何家丽:
“都怪你这个不争气的死丫头。肯定是你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让人家汤家看不上眼,要退婚。”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扫把星。把我们何家的脸都丢尽了。以后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汤家那群挨千刀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上赶着来提亲的是他们,现在说反悔就反悔,把我们家丽当什么了。”
刘美心的哭骂声像一把把锥子,狠狠地扎在何常胜的心上。他听得心烦意乱,猛地吸了一口旱烟,然后重重地将烟锅在门槛上磕了磕,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行了。别嚎了。”何常胜终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声音沙哑而疲惫,“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再哭再骂又有什么用?。”
刘美心被丈夫吼得一愣,随即哭得更凶了:“我能不哭吗?我能不骂吗?我这心里堵得慌啊。家丽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啊?名声坏了,谁还要她啊。”
何常胜听着妻子的哭诉,心中的烦躁更甚。他何尝不担心女儿的将来?家丽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听话,长得也俊俏,原本是他们老两口的骄傲。可现在。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在狭小的堂屋里来回踱着步。昏暗的光线下,他佝偻的背影显得更加苍老和无助。
女儿的将来,就像这屋外的天气一样,阴沉沉的,看不到一丝阳光。他愁啊,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周立国在何家院门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将院内刘美心那尖酸刻薄的数落和何家丽低低的啜泣声听了个大概。他眉头微蹙,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眼前这个何家,显然正因为女儿被退婚的事情而陷入困境,家庭气氛也因此变得压抑而紧张。而那个名叫何家丽的姑娘,无疑是这场风波中最大的受害者,正承受着来自家庭和外界的双重压力。
周立国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中,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清醒了一些。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旧夹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然后迈步上前,抬手轻轻敲响了何家那扇略显破旧的木门。
“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巷弄里显得有些突兀。
屋内的哭骂声戛然而止。片刻之后,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开门的是何常胜。他显然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上门,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透过门缝打量着门外的周立国。
“你找谁?”何常胜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
周立国见状,连忙露出一丝尽量显得友善和无害的笑容,开口说道:“这位大伯,您好。我叫周立国,是个外地来的,路过此地,身上没带多少干粮,想跟您讨口水喝,顺便歇歇脚。”
他刻意隐瞒了自己失忆和身无分文的窘境,只说自己是途经此地的旅人。毕竟,对于一个陌生人,上来就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恐怕只会让人更加怀疑和戒备。
何常胜听周立国口音确实不像本地人,而且看他虽然衣着普通,但眉宇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不像是什么歹人,便稍稍放松了些警惕,将门又拉开了一些,侧身道:“哦,外地来的啊。进来吧,屋里暖和点。”
“多谢大伯。”周立国心中一喜,连忙道谢,跟着何常胜走进了何家的堂屋。
何家的堂屋不大,光线也有些昏暗。屋子正中摆着一张老旧的八仙桌和几条长凳,墙角堆放着一些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煤烟味和一股说不清的霉味。
周立国一进屋,便看到之前在墙角哭泣的何家丽已经回到了屋里,正低着头坐在一条小板凳上,眼睛依旧红肿着,显然是刚刚哭过。而一个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面容憔悴但眼神却透着几分精明和刻薄的妇人,正一脸怒容地瞪着何家丽,想必就是刚才在院内叫骂的刘美心了。
刘美心见何常胜领进来一个陌生青年,也是一愣,随即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周立国。
周立国假装没有察觉到刘美心的目光,主动开口对何常胜说道:“大伯,真是叨扰了。”
何常胜摆了摆手,指着一条长凳道:“没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坐吧,我去给你倒碗水。”说着,便转身去灶房倒水。
周立国趁机打量了一下屋内的环境,心中对何家的经济状况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看样子,何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宽裕,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清贫。
很快,何常胜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开水走了回来,递给周立国:“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吧。”
“谢谢大伯。”周立国接过水碗,道了声谢,却没有立刻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依旧低头不语的何家丽,然后又看了看一脸不悦的刘美心,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大伯,我看这位大姐。哦不,这位姑娘好像不太开心,家里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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