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闭合的轰鸣震得石壁簌簌落灰，萧战背贴着冰凉的门扉，喉间泛起铁锈味。
玄铁令碎片在臂弯处发烫，像块烧红的炭嵌进血肉里，他垂眼望着那片逐渐泛红的皮肤，听见柳烟的短刀划破空气的轻响——刀尖正抵在墨衣人喉结上。
说清楚。柳烟尾音带刃，埋骨地会有熔炉？
墨衣人脖颈沁出冷汗，顺着刀背往下淌：铸剑师...铸剑师以血祭剑，尸身就埋在熔炉底下。他颤抖着指向洞窟深处，那硫磺味...是岩浆淬剑时留下的。
萧战按住发烫的手臂站起身，玄铁令的热度突然顺着经脉上涌，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团火在血管里横冲直撞。
白影从他肩头窜到地上，小爪子扒拉着潮湿的石砖，鼻尖翕动两下，突然吱地轻叫。
有问题。萧战直觉后颈发紧，玄铁令的灼痛里混进了丝异样——不是灼烧，更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着，要往洞窟深处钻。
他摸出腰间短刃，走。
洞窟越往里越窄，钟乳石从头顶垂落，像倒插的冰棱。
萧战数到第三十七块钟乳石时，空气里的药草味突然变得刺鼻，混着腐肉般的腥气。
白影嗖地跃上他肩头，小脑袋往左侧偏，尾巴绷成根直线。
紫雾。柳烟突然拽住他衣袖。
前方石壁凹处腾起团紫气，像团被揉碎的烟雾，缓缓漫向石道。
萧战刚要后退，左脚突然踩空——石砖下竟是层薄木板，咔地断裂。
他整个人向下坠去，腰间一紧，被什么东西死死勒住，倒悬在半空。
叮——
金属吊索摩擦石壁的声响惊得紫雾翻涌。
萧战仰头，看见头顶石缝里垂着根拇指粗的铁链，正勒在他腰上。
下方是口一人多高的石池，黑红的液体咕嘟冒泡，溅起的水珠落在石壁上，滋啦腐蚀出个焦黑的洞。
玄铁令持有者。
阴鸷的声音从紫雾里渗出来。
萧战眯眼，看见道青灰身影从雾中走出，面上蒙着块绣毒花的黑纱，只露出双泛着青灰的眼睛：我等你三个月了。
你是谁？柳烟的短刀砍在铁链上，火星四溅。
药王谷弃徒。青灰人抬手，紫雾突然凝成根毒针，三年前偷练《百蛊焚心诀》被逐，现在...他们该叫我毒枭。他指尖轻弹，毒针擦着柳烟耳际钉进石壁，不过你们很快就死了，名字不重要。
萧战倒悬着，玄铁令的灼痛已蔓延到胸口，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每跳一下，体内的火就烧得更旺。
毒枭逼近石池，抬手召来两个提火把的喽啰：把他放下去，我要看着玄铁令融在毒浆里。
铁链咔嗒松动半寸，萧战的脚尖浸入毒池，立刻传来灼骨剧痛。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漫开时，玄铁令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碎片上的纹路亮如活物，顺着手臂爬满全身。
砰！
铁链应声而断，萧战摔在石池边，滚进紫雾里。
他捂着灼痛的手臂抬头，正看见毒枭眼里闪过贪婪：果然！
玄铁令能引动龙渊火
押去囚牢。毒枭挥了挥手，喽啰们一拥而上。
萧战刚要反抗，后颈一痛，眼前发黑。
再睁眼时，他正躺在潮湿的石地上，头顶是巴掌大的透气孔，漏下几缕月光。
脚边传来铁链摩擦声，他侧头，看见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蜷在角落，腕间脚镣锈迹斑斑，却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连额前碎发都梳得整齐。
你体内的火...是不是越来越烈？少女低声问，声音像片落在水面的叶子。
萧战撑着坐起，玄铁令的灼痛果然比之前更凶，仿佛有团活火在经脉里翻涌：你知道这是什么？
龙渊火。少女摸出片干枯的药叶，前朝铸剑师用龙渊火淬剑，火性入体无药可解...除非用药王谷的九花寒玉露。她撩起衣袖，臂弯处有道和萧战相似的红痕，我是小蝶，三年前被他掳来试药。
你能解？
我试过。小蝶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红痕，但需要寒玉露引子。她突然抬头，耳尖微动，他们来了！
洞外传来脚步声，小蝶迅速缩回角落。
毒枭掀开门帘进来，手里攥着个陶瓮，瓮口爬满绿毛蛊虫：听说你能引动龙渊火？
正好，我这蛊虫专吃经脉，你烧得越旺，我越能......
嗤。
第一只蛊虫钻进萧战手腕时，他痛得闷哼。
第二只、第三只顺着血管往上爬，像无数细针在肉里乱扎。
他额角青筋暴起，玄铁令的金光突然暴涨，耳边响起道沙哑的声音：守势化破，心火燃魂！
啊——！
萧战猛然睁眼，眼中金芒大盛。
体内的龙渊火突然逆流，顺着蛊虫钻进的方向烧回去。
毒枭惊恐地后退，陶瓮啪地摔碎，蛊虫在半空中化为焦灰。
你的手！小蝶惊呼。
毒枭的右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皮肤裂开，露出下面烧得发红的骨头。
他尖叫着撞开喽啰跑出去，门帘被风掀起，漏进串急促的脚步声。
他要杀我灭口！小蝶突然扑过来，手指快速在萧战脚镣上拨弄，这锁我研究三个月了，相信我！
脚镣咔地松开，萧战刚站起来，洞外传来毒枭的怒吼：杀了那丫头！
跟我来！小蝶拽着他往洞后跑，白影从她怀里窜出，咬断最后根铁链。
萧战抄起地上的断刃，正看见三支淬毒飞镖破空而来——他本能地侧身翻滚，动作流畅得像早练过千百遍，这是《龙渊诀·守气篇》的步伐！
轰！
萧战撞翻墙角的毒炉，黑红毒液泼了满地，喽啰们尖叫着跳开。
小蝶趁机推开块活动石砖，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这是三年前我偷挖的，能通到...通到另一个地方。她回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子，你信我吗？
萧战望着她腕间和自己相似的红痕，想起她刚才解镣时稳定的手指——那不是囚徒的颤抖，是医者的从容。
他点头，白影当先窜进窄道，小蝶紧随其后，萧战断后。
窄道里霉味呛人，石砖上还沾着未干的水迹。
小蝶突然停下，指着前方道：再走二十步，左转有个石室......她声音突然轻下去，到了那里，或许能找到寒玉露。
萧战摸了摸发烫的玄铁令，听着身后逐渐远去的喊杀声，突然觉得这灼痛不再是负担——它像团火，烧穿了迷雾，照见更深处的秘密。
窄道尽头传来滴水声，叮咚，叮咚，像谁在敲着门，等他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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